那晚过后，迟俞安分了几天。
到周五下班，两人约好一起去吃火锅。
环安路新开的一家牛肉火锅店，赵知棠这几天已经在朋友圈看到三四个朋友去打卡了。
六点半到店，好在提前有预约。
他们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赵知棠在里，迟俞坐外。
喧闹嘈杂的环境，不比西餐厅优雅，不过胜在味道确实好，两人吃得也算满足。
迟俞边给她夹菜，边分享着一天的工作。说着说着，他忽然看了眼手机屏幕。
“棠棠。”
赵知棠闻声顿住，等他说话间隙拿起旁边的椰汁喝了一口。
“其实今天也是个节日。”
“啊？”她目光失焦，开始专注地思考她有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线索。
情人节过了，确认恋爱关系三十天纪念日也过了……
她真的，真的真的再想不起他还能憋出个什么节日。
“你说。我真没有记忆了。”
“三月十四，对应二月十四。”
“……啊？”
“白色情人节。”他凑近问，“你不记得吗？”
何止不记得，她是压根不知道……
“这节日，有什么说法？”过了个情人节，又来个白色情人节，总不至于还有什么黑色情人节，粉色情人节吧？
那好了，每天都是节日了。
他迎着她困惑的目光解释：“据说。是据说啊。这天女方要对男方情人节那天送出的礼物做出回礼。”
赵知棠瞬间了然。
他自然不是会觉得单方面送礼物吃亏的人，这恋爱白痴，估计又从哪看到相关恋爱经验贴了。
以为人家讲浪漫，实际就是纯带货。
“阿俞——”她正想点醒他，却冷不丁与他满怀期待的眼神相撞。
他的眉眼蹙起时，会给人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可一旦放松下来，只会给他本就精致的脸增添一分怜惜。
他总是很好地利用自己的优势，惯常让她说不出泼冷水的话。
“我倒是很想送你礼物，不过我是真不知道这个节日。”她歪头看他，学着他撒娇，“不然待会儿回去的时候一起去商场逛逛？”
迟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我不想要那些礼物。”
“那要什么？”
他难掩笑意，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赵知棠第一反应是看向周围。
“不要吧……大庭广众的……”
“那这也行。”他又点了点自己的侧脸。
赵知棠没辙，从纸巾盒抽了张纸先擦擦嘴唇上的印子。
她抓住他的手臂，借力凑上前，轻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我、的、天、呐……”
“哐当”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赵知棠循声抬眸，不料却清清楚楚看见桌边惊掉下巴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朋友——
尤素。
“我、的、天、呐。”这一次地感叹，更为真切。
她的手指反复在你侬我侬的两人之间摆动，目睹赵知棠的嘴唇默默从迟俞脸上退离。
“赵知棠啊赵知棠。”
被点名的人不安地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你说的网恋对象？”
迟俞：？
“我不认识？”
迟俞：？
犀利的目光差点把赵知棠烧的灰都不剩，而手臂，同时也被人大力捏了一下。
腹背受敌。
“那个……”她起身，拨开迟俞往外走，“尤小素，稍微给我一丢丢解释的机会。”
尤素看她认错态度良好，委婉道：“我要去洗手间，你去不去？”
“去！”
尤素：“夏文砚你先在这坐一会儿。”
男人老老实实捡起地上的袋子，朝迟俞微微颔首，于他对面坐下。
两个女生手挽手，快步走向洗手间。
没了顾及，尤素当即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还敢骗我说是网恋？”
她就说不可能吧！
和迟俞谈都不可能和网友谈。
等等。
所以，她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假设还真应验了？
“哇喔～”尤素尚未从刚刚亲吻的画面中反应过来，“你们俩……不对啊，你们俩怎么可能？”
“就……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其实吧……”赵知棠有点害怕她的坦白会让尤素更炸毛，“其实之前……就有点苗头了。”
“什么意思？”
“在北华的时候，我们俩阴差阳错合租了，然后吧……就是相处久了，那啥感情就冒出来了。”
“！”信息量太大，尤素脑容量不足。
“我之前挺苦恼的，我又不敢和你说。”
“听你这意思，他先主动的？”
赵知棠点头。
尤素：！！！
“天呐，我真的……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了。”
“跳过我和他之前的恩恩怨怨，其实也就是他毕业后才开始的。”
“他不会也是为了你去的北华吧？”
“呃……”
“那他……演技蛮好的。”尤素无话可说，竖起大拇指只剩无奈，“他之前那态度，鬼能想到他会喜欢你！”
“我也是说。”
“那然后呢？你们确定关系在一起多久了？”
赵知棠这回松了口气，十分肯定地说：“就两个多月，你放心，没瞒你很久。主要我也觉得突然，就想着后面再慢慢告诉大家。”
尤素努起嘴，轻哼一声：“两个多月？看着不像啊。”
她举起手，做个了食指相对的动作，“都……都亲成那样了。”
“只是脸！”
“我才不信，你俩太自然了。”尤素眯起眼睛，强调说，“而且还是你主动。”
“那是他说今天是什么白色情人节，我没准备礼物，就想着——”
“好好好。”尤素笑着打断她，“真是你主动也没什么啊，我就那样说说嘛。”
她气消了大半，只剩对他们的好奇：“我就偷偷问一句，你不想说也行。”
“干嘛，你表情怪渗人的。”
“就……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
“尤素！”赵知棠就知道她没憋好屁，“都说了没谈多久。”
“别生气嘛。”尤素突然傻笑起来，“主要是……就你俩谈，给人一种很玛丽苏的感觉。”
她找不到什么贴切的词，也形容不出那股强烈的探知欲到底从何而来。
赵知棠：“……”
尤素心情好转，上前揽住她臂弯。
看赵知棠微微泛红的脸，她没再往下问。其实想到迟俞那张脸以及他的性格，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会只局限在亲亲抱抱牵牵小手的程度吗。
但她又觉得，这么一问自己好像那种探破别人隐私的猥琐男啊。
所以，她闭嘴了。
-
回到餐桌，迟俞见两人脸色如常，便知道她们俩之间没什么事了。
赵知棠坐回原位，邀请尤素和夏文砚一起吃。不过正巧，他们两个是吃完正准备走，结果看到她和迟俞才逗留了一会儿。
尤素和赵知棠道别，没打算影响他们的二人约会。
周遭再度安静，只剩锅底沸腾的水声。
先前暧昧的氛围随着被打扰而消逝，迟俞右手搭在桌台，有节奏地轻轻叩动。
赵知棠是吃了几块肉以后才渐渐察觉到，旁边这人沉默得有点过分。
她偏头，好奇地瞟了他一眼。
不巧，正好接收到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怎么……你有话要说？”
“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他傲娇地轻哼一声，“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网恋是怎么回事？不认识的又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板着张脸，但眼神却像在不断提醒她：
快说，你快说。
赵知棠怔住。
哄好一个怎么还有一个？
“那不是那天她发现了点不对劲嘛，我怕暴露，就……就胡口乱编了一下。”
“然后我就成了她不认识的网友？”
她心虚地点头。
“真行啊棠棠，我也太见不得人了吧。”他转过头不再看她。
修长的睫毛掩盖他的瞳孔，半垂眸，看起来神情低落。
赵知棠觉得他可能是真生气了，她上前晃晃他的手臂，试图用撒娇缓和气氛。
可惜，他这下并不吃这套。
直到晚饭结束开车回家，他都沉默寡言。
赵知棠有点懵地跟在他身后。
前面的人视若无睹走向厨房，停在冰箱前，拿出一瓶酸奶喝了一口。
“我也想喝。”她趁机开口。
迟俞侧睨她，伸手重新打开冰箱又拿了一瓶出来。拧开，塞进她手里。
她也不是真想喝，毕竟刚刚在火锅店已经喝了三四瓶椰汁了，不过是想找个理由和他说说话，见他还肯搭理她，她探着脑袋，一歪，钻到了他身前。
“我拧不开。”
“……”
“真的，没力气了。”
“你要不再试试呢？”迟俞单手插兜，侧过身避开她。
赵知棠一拧，才发现瓶盖早是被打开的状态，她灵机一动，主动上前，“原来你早帮我拧开了。”
迟俞又傲娇地哼了一声。
“真生气了？”她迅速瞟了眼外面，吧唧一声亲在他脸上，“还是不生气了？”
他依旧那副模样。
“你都一路没和我讲话了，我有点伤心。”赵知棠努嘴，佯装示弱。
“谁让我只是网友呢。”迟俞阴阳怪气地说，“有话你还是给我发消息吧。”
“我错了嘛，我刚刚都和她坦白了。阿俞，别生气了。”她又凑过去，这次霸道地亲在他嘴唇上。
迟俞不动如山，低敛着眸，看她试探他的表情，看她吮吸，看她闭眼。
最后，他再也没忍住，将她一把推到了冰箱门上。
手里的酸奶瓶早已不知所踪，他压着她，左手从她后颈穿过。
赵知棠惊觉，原来他刚刚一直都是在装。
他就是在等她主动，等她亲上去的这一刻。
好啊迟俞，心眼子变多了！
她的唇瓣被他吸得发麻，她也用了点劲，毫不留情对着他的手臂掐了几下。
迟俞退开，睁眼满足地凝视着她。
两人依旧贴得很近，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棠棠，我这几天学习了一下。”
“什么？”
“你要不要检验检验我的学习成果？”
赵知棠不明所以，迷茫伸出了手。
迟俞低笑一声，与她十指紧扣，气音弥漫她右耳，她听见他说：“闭眼。”
她乖乖照做。
“张嘴。”
几乎来不及反应，他极具侵略性的舌头已经攻城掠地。
赵知棠失去主动权，完全被他掌控。
原来……
这就是他所谓的学习？！
难道是那次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嘴唇所以特地去学的吗？
去哪学的？看什么学的？还是……和谁学的？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突然，耳边传来“哐当”一声。
不锈钢锅盖沿着外圈在锃亮光滑的地面打转，“哐哐哐哐”，良久，终于落定。
赵知棠和迟俞分开，错愕地盯着厨房门口的人，像两个哑巴一样张嘴“啊”了半天。
而徐妈，也震惊到失魂。
“……啊……徐妈。”迟俞又退了一步，像是终于找到自己的声带，开口解释，“我刚刚那什么……看到她嘴上有菜叶来着。”
赵知棠：？
他又嫌弃地指着她的唇，煞有介事道，“多大人了，赵知棠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赵知棠：？？
啊？她吗？是在说她吗？
他是说他在用嘴帮她嘬菜叶子吗？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