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娥第二天就在出门找郎中时和来林府拜访的宁远又撞了满怀。

宁远昨天晚上夜探营造部没成功，他既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又差点被巡逻的家丁发现，最后还是只能选择找林悠之当面问个明白。他匆匆和林显娥打了声招呼，就要往林悠之的房间冲去，但刚走没两步，衣角就被林显娥泪眼汪汪地拽住。

“怎么了？”宁远被林显娥的眼泪逼得败退下来，只能暂时放弃找林悠之对峙的想法，停下脚步，转身用手替她擦掉泪珠。

林悠之吐血的样子孩子林显娥的脑海中久久不忘，就算她之后只是说自己得了胃病，但在那之前，她偏偏提到了宁远。

“没事。”林显娥摇了摇头，压下了心中烦乱的情绪。但平日就水汪汪的眼睛此时被眼泪衬得眼眶通红，分外惹人怜。

宁远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转头看向林显娥的侍女想要求证，却发现平日里极为张扬的那个小丫头此时却毫不掩饰地一脸惊恐地看向他，甚至隐隐向后退了一步。

这是，怎么了？

宁远面上不动，开口试探林显娥昨天去哪里干了些什么。

他的手颇有侵略性地顺着林显娥的后脑勺向下摩挲，林显娥的头小，差一点就能被他的手掌完全盖住。

“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温柔却不容置喙，林显娥头一次看见宁远如此严肃的表情，连哭泣都被吓得停了，直到宁远把自己的状态又调整回可以让林显娥依靠的那个哥哥才让她回过神来。

“什么都可以和我说的，记得吗？我在就不会有问题。”

宁远笑的弧度温柔且坚定，声音也像不想惊动小动物般轻柔。

林显娥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有些动摇要不要和宁远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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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寿斋。

林府，辈分最高的林老太君住的地方却并不华丽。

林悠之刚接手林家时收益太少，林老太君把自己珍藏的古董文玩也陆续卖出去了许多，后来林悠之赚了钱想赎回来，却大部分都被转卖走了，再没办法追回。她倒是试过买些其他同档次的东西替代，却被林老太君拦住。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太君说这话时语气倒是不屑的，可是林悠之能察觉到她对自己的那些宝贝的珍惜程度，心下愧疚的很，只能不断想办法追回，一件件在祖母的古玩架上复原。

冯妈妈这次擦古玩架的时候发现又多了一件失而复得的摆件，就知道是大小姐又偷偷买回来的。她心里高兴，擦得也细致，就没注意到林老太君踱步到她身边上。等到老太君她一开口，差点吓得她把手上的东西扔出去。

“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林老太君装的颇为不经意地开口，但她传达的意思过于隐晦，冯妈妈没听明白具体指的是谁。

瞧着二小姐婚期将至，冯妈妈打趣着回复说，“今早还在整理衣服呢，瞧着心思都飞出去了。”

林老太君知道她会错了意，只能摊开了问林悠之的事情。

“她状态怎么样？你不是去看了吗？”

冯妈妈这才想起来林显娥代替她把杨枝甘露送过去的事，“杨枝甘露我没瞧见她喝没喝，但大小姐最近喜欢吃点新鲜水果了。”

林老太君听说林悠之的胃口还不错，脸上看不清楚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评价，就转身走了。冯妈妈搞不懂平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太君怎么忽然问大小姐的状态，她估摸着是这个新的摆件合老太君的意，让她想起林悠之的好来。

冯妈妈长叹一口气。不知怎得，她感觉这两年老太君对大小姐格外不信任，连带着林二爷都动了心思，觉得能重返林家掌权，这几日围着老太君连番转。

连她都觉得小姐对老太君真的是顶好的有孝心了，新奇的贵重的实用的诸如此类东西，几乎是按箱往老太君的房里送。家里最困难的那年，就算林悠之自己只舍得用灶碳，老太君房里烧的都是金丝碳。

明明大小姐是多纯粹的一个人啊。

“她那种城府深的人。”

“只是试探你的态度而已。”

在林显娥的屋子里，将林悠之的话对宁远全盘托出后，终于得到了让自己安心的答复。

宁远没办法和林显娥说林悠之讲这话是说她没有立场，拿不了主意，只能拣好听的和她说，“估计是试探在你心里我和她谁更重要。”

她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林显娥想起林悠之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眉头也跟着蹙紧。

真的吗？“你和她谁更重要？”林显娥喃喃着，视线不自觉地飘忽，却被宁远忽然凑近的脸晃了回来。

“那显娥你觉得呢？我和她谁更重要？”

林显娥被宁远步步紧逼的气势控住，羞红了脸想逃，却又被宁远握紧了手不肯放开。

“还没回答我，你觉得谁更重要？”

宁远的手又大又热，林显娥的脑袋也被这份温度烫的迷迷糊糊。

良久，才小声地憋出一句。

“你。”

“...... ”

“那就把事情都交给我就好了。”

宁远笑着揉了揉林显娥的头，交握的双手也变成了十指紧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