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做完求生选手的赛训，在会议室熬了一会儿，还没等到赵卿之回来，选手们跟她说完晚安都上楼去了，秦昭索性又接了一杯咖啡，坐在客厅沙发上找赵卿之以前比赛的视频看。

每一个职业选手都有一场封神战，特别是有名气的选手，唯一除外的就是秦昭，她留下的封神场面和极限操作太多了。而对于赵卿之来说，是她第一次拿冠军的那场夏季赛决赛。

ZOE在深渊的时候表现不佳，监管不在状态，赵卿之也没有bo5的角色池，不过她们也没打到需要bo5的场子，小组赛就夭折了，在热度方面也没掀起什么水花，只有几个娘家粉在她微博底下恨铁不成钢。

秦昭之前找过那段时间赵卿之的所有物料，都寥寥无几。前几天瓜格有小道消息传出秦昭要回国找一个战队出任教练，炸出了两人一波陈年cp粉，有一个大粉整理了赵卿之出道以来的所有现场物料视频，一脑股发在了秦昭的微博私信里。

这位粉丝几乎每场线下都去，也不知道是何居心，头一个视频就是赵卿之第一次打深渊小组赛，把队伍打回家的那一场时空之影。

现场很嘈杂，能听见附近观众的讨论：“ZOE......什么队伍啊，你听说过吗？”

“民间队吧，咱们赛区有这个队吗？”

“官方动态里发过，就是民间队，线上深渊排位打进来的。”

“没意思，想看FG打强队。”

“没事，俱乐部说等会有选手签售会，我们可以去找玉兔要签名呢。”

“真的？太好了，赶快打吧，这次签售我要拍小视频。”

玉兔是当时FG的王牌求生选手，操作很顶，古董商拿出来秀时空之影听脚步预判回头出棍，一口气溜了三台一闪，闪现还人皇步扭掉了，原地砸头，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受到监管有多红温。

秦昭看过这一场，当时弹幕全都是【左上右下】，让赵卿之投降的。

粉丝发的这段视频有不一样的视角，她拍到了三跑后台上的赵卿之，赵卿之双手交叉捂着脸坐了一会儿，在满场对FG的欢呼声中转身下台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这粉丝不知道用什么设备拍的，连赵卿之颤抖的手都拍的一清二楚，秦昭心口一阵酸涩，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现在大家当然都知道赵卿之成功了，但没有人有上帝视角，当时的赵卿之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下台的呢？

秦昭连想都不敢想。

视频下面还附上了寥寥无几的战队超话帖子截图，无非就是别家战队当串子跑来泄愤的，一边让赵卿之退役，一边拿她当过Ariest替补的事出来嘲讽，从人身攻击上升到问候祖宗，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直到夏季赛，陈璇拉了投资，买了俱乐部参赛席位，赵卿之再上场的时候，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比起从第一场就开始封神的Ariest来说，大家认为赵卿之不能算是天赋型选手，观众对“A神替补”这个头衔的要求太高，完全忘记了赵卿之其实才十八岁，此前毫无比赛经验。

但是这场夏季赛，向全世界证明了赵卿之的天赋和努力。

决赛依旧是跟FG打的，bo5，赵卿之拿了博士。

视频里能听到解说和观众全场哗然的欢呼声，这个时候ZOE人气已经很高了，赵卿之的六边形面板一放出来，所有求生者都得抖三抖。

这一场秦昭也在官方回放里看过，敢打敢秀，博士熟练度高得惊人，打眼一看就知道私底下花了多少功夫，最后在解说热血沸腾的尖叫里，ZOE拿下了当年夏季赛的冠军。

金雨飞喷出来的时候，几个队员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风雪的妆糊了一脸，苏姗和陈璇抱在一块互相抹鼻涕，只有赵卿之站在人群之外，抬头看着金雨，半晌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经常皱着的眉头终于展开，苦尽甘来，她认为自己终于配得上“A神替补”这个头衔了。

当天的热搜第一就是观众席上拍的，赵卿之在队友的簇拥下面向镜头的现场直拍图，一张大合照，赵卿之站在中间，笑容恍若星辰。配文是渔女宁芙奖台词——【泪水之后，我即荣光。】

短短的两个视频几张图片，简单地向秦昭展示了赵卿之的蜕变，这其中的辛苦和压力，恐怕只有赵卿之自己知道。

粉丝留言说：【A神，你回来我们都很高兴，发这些也并不是想让你可怜kill，而是她真的值得一个好教练，我是当初承影的粉丝，看过kill那一场歌剧，是是非非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俱乐部的恩怨我们粉丝都不是很清楚，但你带过kill，一定知道她有多努力。】

【努力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词】

【以前双子星没登场多久，观众都忘记了，但有人一直记得承影的两位金光监管，我们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秦昭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抚了抚心口，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还没咽下去，基地的大门突然开了。

赵卿之架着紫葵的胳膊，开门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还没睡？”

秦昭拢了拢衣服，迎上前去，惊疑不定地看了紫葵两眼：“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赵卿之觉得有点心虚，明明紫葵是她的朋友，她也经常把喝醉的紫葵带到基地来，一楼甚至有陈璇专门给紫葵准备的房间。

但看见秦昭略带疲惫的眼神......特别是她应该洗漱过了，发丝懒懒地搭在肩头，妆也卸了，比白天柔和很多，眼尾红红的，这个点还在沙发上坐着，在等谁不言而喻。

自己还带了另一个喝醉的女人回来......赵卿之觉得怪怪的，反正就是心虚。

紫葵醉得十分薛定谔，刚才连路都走不顺溜，现在把眼睛一眯，居然认出秦昭来了，当即就瞪大了眼，指着秦昭道：“你、你你你......你！”

赵卿之连忙摁下她的手：“你什么你，赶紧回屋睡觉去。”

秦昭搭了把手，帮赵卿之把紫葵丢到房间里去，紫葵扒着门框不肯进去，嘴里还念叨着：“靠北，A神怎么在这，赵卿之，你不应该解释解释吗？别人都以为A神出国了，感情是被你金屋藏娇了，你该不会在玩什么囚禁play吧？！”

赵卿之没好气地一脚把她踹进去：“囚禁你大爷，滚！”

紫葵捂着屁股大喊大叫道：“你个没良心的，好啊，有了媳妇忘了娘，赵卿之——今天我就让A神知道你小时候尿床的丑闻，你别走！”

紫葵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她喊的声音实在太大，把陈璇也给惊动了。陈璇一见着她就头疼，摆摆手让赵卿之上楼，自己来处理。

秦昭也被一起赶上了楼，担忧地往楼下看了两眼：“陈经理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赵卿之也摆摆手：“不用管，陈璇只要给她念会儿英文书，不出两分钟一定能睡着，每次都是这样干的。”

秦昭被逗笑了，眼睛都弯起来，好看得赵卿之几乎有点愣神，她心虚地挪开了眼，打开房门：“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秦昭站在门口叫了她一声：“那个...卿之。”

赵卿之僵了一下，没转身，高冷地回了个头。

被紫葵那么一打岔，赵卿之都忘了，回来的时候秦昭正坐在沙发上，估计是有事等着跟自己说。

秦昭挂着完美的微笑道：“明天没有训练赛，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那个笑容太完美了，嘴角提起的弧度，讲话的语气，再到站姿气质，全都相得益彰，好像秦昭已经对着镜子排练过很多次了，赵卿之拿舌头顶了顶腮，好心情荡然无存。

她不喜欢。不喜欢秦昭这样笑，不喜欢秦昭来讨好她，不喜欢秦昭明明都洗漱完了还要去沙发上等她，也不喜欢......秦昭问都没问紫葵一句。

那个女孩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可以住到基地里来......秦昭一概不过问，大方懂事，只知道帮忙。

赵卿之轻轻转过身来，走到秦昭面前，残忍道：“不要。”

秦昭的笑容没变，睫毛却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紧接着，她像早预料到这个结果一样，笑道：“好。那你休息，监管赛训的事，我明天再跟你讨论。”

又来了，又是这种笑。

赵卿之气急，一句话也不说了，反手关上了房门。

秦昭无措地收敛了嘴角，不明所以地在赵卿之门口站了一会，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对方不开心了，踌躇了一会儿，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只好也回房间去了。

赵卿之一直靠在门边，等听见隔壁的房门开了又关，才慢慢从门边进了屋，然后一头栽倒在被褥里。

她不想让秦昭这样，她讨厌虚情假意的笑容和试探，也不想让秦昭戴着面具说话，她想狠下心来逼对方做出改变。

......但她只要想象一下秦昭被拒之门外后的表情，就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

三年了，Ariest还是这么难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