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暄打趣道：“王叔，这是找了那位大师，当年我爸给您布的局也不要了？”

“刚好在和国际友人做些生意，对方也是风水大师，几年有几年的流行风格，我虽然已经老喽，但是也要赶赶潮流的，换个局布布也是一样的。”王振升直言不讳。

可能是深秋季节的影响，可能是风水布局带来的气场变化，庭院分明临近开阔的湖面，确是黑黢黢的。飘飘悠悠的苏以凡随风飘动，猛吸几口气：“真舒服。”

旁人看不到苏以凡，苏以凡也不是会趴在活人身上吸阳气的恶鬼，但苏以凡终究是鬼的身份让卫暄警觉了起来。能让鬼感到舒适的地方，哪里能适合活人生活？！再看王总还是满面红光，祖上积了阴德，平时也多行善事，因此还没有被阴森之气缠住，若是被缠住，轻则破产败家，重则身死绝后。

但是卫暄神色一沉，要知道，卫承冬去世后，他还被王振升接过来小住了几日，吃穿用度都和王官宝一样，丝毫没有亏待的意思。虽然卫暄从没有听卫承冬说起过当年拜把子的战友多么的情深义厚，但是从秦伯伯和王叔对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都是生死之交。

看在受人恩惠的份上，卫暄还是很想保王总一家换个好风水的，究竟是什么原因，几十年都没有动过的住宅，居然栽上了招阴只树。

“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的国际友人吗？”卫暄眼色一沉，“东瀛岛国？”

“是的。”王振升也没有反对，点头肯定道，“之前老卫总是帮着指点我城乡规划，如今老卫指点的都已经完成了，正愁没的事情做了，咱们老一辈都是忙习惯了的，刚好有认识的岛国人。他们的风水堪舆之术也是向我们学习的，都是传承自一家的，也就请他们来看看了。”

要不是王总的辈分比卫暄大，卫暄攥紧的拳头就要打出去了。

“不过也是岛国人，我也不是傻子，你王叔做到这个地位，也不是被人牵着鼻子团团转的那种。要是小卫你啊，接手老卫的职务，可就方便了。”王总呵呵一笑，嘴上说着轻松的话语，手背在身后，身子倒是直接正面转向卫暄。

卫暄心里一惊，应该早就料到这事的。秦伯伯劝他接受上面的安排，他已经拒绝了一次，这次王总果真还是来劝他的。

“晚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是组建一个和当年规模、形制一样的部门，恐怕人手不足。”卫暄几句话打太极，将自身不愿意接手的原因淡化，顾左右而言其他。况且人手短缺倒是真的，当年的能人义士可是比现在要多啊。

现在到了末法时代，信仰力式微，人人都相信科学，说起风水术数都是封建迷信，再看看现在，秦沐含一个妹妹，比不比得上秦伯伯当年不好说，沐含妹妹做事干脆果断是好的，可惜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好卷入这样的事情来。再看王官宝，剃了个头，满嘴阿弥陀佛。

“今天我找你来正是想说这事，不论你同意与否，现在有个人一句话非让你同意不可！”王总哈哈大笑，“你的师父游历大江南北，你现在可知道你师父——白云真人身在何处吗？”

卫暄猛然一惊：“师父在你这？”忍不住着急的站起身来拉住王振升，师父对他可是比“父亲”卫承冬都要亲的人啊，哪怕卫承冬去世了，卫暄都可以说是波澜不惊，因为他和卫承冬压根不是父子关系，况且卫承冬想用他做偷梁换柱的事情，早让他对卫承冬怀恨在心了。卫承冬去世那天，卫暄简直要拍手叫好，葬礼那天是大家都在看，才勉强的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但是师父就不一样了，哪怕师父住在小破山头上，道观没安空调，没通水电，但是卫暄看得出师父栽种的菜，养的土鸡，次次都是挑最好的给他，一身本事也是毫无保留的传给他，现在多数人都相信科学，不是说相信科学不好，只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也是要继续传下去的呀。

王总又哈哈大笑几声：“小卫还是聪明的，你答应了，我就带你去找师父。”

“好好好，我答应。”卫暄嘴上功夫当然是能敷衍就敷衍，只要见到师父，把这一切都解释明白了才行，最近的几天、几个月，为什么要到苏以凡的小区蹲点这个叫苏以凡的家伙，为什么师父很早就算出这个叫苏以凡的家伙会跳楼自杀，还叫自己去首都大马路——尤其是十字路口找这个年轻人的魂魄带回去。

人活着的时候不救，叫做“不去干涉他人因果”，人死了的时候，收留魂魄，说是八字相合，能帮彼此渡过劫难，叫卫暄把苏以凡的鬼魂带回家好好相处。师父留下的信息说是详细，但是不明不白的，叫人能照着做，但是又想不出为什么。况且卫暄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不愿意入局，所以不存在如何破局，也不想找一个跳楼自杀的男大学生做帮手。

可惜命运没有给卫暄选择的机会，师父直接消失了，扬言不按照师父所说的去做，就不认卫暄这个徒弟。卫暄觉得生活可以没有卫承冬，没有卫承冬生活会更加美好，但是不能没有师父。

卫暄找到苏以凡那天，原本想给师父发消息说鬼是找到了，但是留不住，也要放苏以凡投胎的，师父当天就发来一个闹鬼高中的活，叫带着一起去做了，不知道师父是不是商砼天庭，下接地府，居然让想投胎的苏以凡发现攒功德的机会，自愿留在卫暄身边了。

本以为嘴上一句答应就足够让王总带着去见师父，没想到王总一直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拿到面前：“国家一级保密合同，签字，大拇指指纹盖章。”

苏以凡飘着飘着又回来了：“道爷道爷，你那个厉害的师父终于要见着啦。”

这次的合同不能再明目张胆的写苏以凡的名字了，卫暄把手覆在合同上面，能感受到上面法术的流动，这意味着签下合同，不仅要满足人间的条款，还要受到道法的制约，着手笔，一看就是师父的。王振升一个连自家风水被改坏了都看不出的家伙，根本没有这个本事。

那师父在这的话，为什么没有告诉王总家的风水被改了呢？

卫暄咬牙切齿，他之所以一直不想入局的原因，正是人心难测，若是大家都一心一意、志同道合，他必然义不容辞，但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人各有自己的想法。加上王总先前说家里的风水是东瀛岛国人帮忙改的，师父不会坐视不管、作壁上观，怎么着也是几十年交情的熟人，这么显眼的招阴败财阵法应该是帮忙破了才是。

其中有诈。

“除非师父就在我眼前，否则我不签，我还有事，王叔，咱们改天再约。”卫暄心一横，转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总大笑，“你师父还是料对了，你果然转身就走！小卫，现在带你去见师父。”

“好耶，可以见到高人了。”苏以凡飘飘悠悠的又转回去，“呼哈呼哈，这里呆着真舒服，飘飘然羽化成仙了一样。”阴气对于活人来说，缠上了是不幸运，但是对苏以凡这鬼来说，倒是上好的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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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真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鹤发童颜、身体硬朗，见到卫暄点点头，王总退出房间关上门：“你们慢慢叙。”

苏以凡也在房间里，跟着卫暄坐在了沙发上，本以为自己是个背景的苏以凡坐定了一抬头，发现老道士正慈眉善目的看着自己，马上坐的端正了一些。

“小苏啊。”白云真人微笑着开口了，“我徒弟这几日可有欺负你？”

“还好还好。”苏以凡忙忙摆手，“没有没有。”

在一边的卫暄翻了个白眼，黑色的眼珠子过大，哪怕翻白眼也只是咕噜了一下，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眼白：“我哪能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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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暄出门的时候把签好的合同递给王振升。

王总早已叫司机等候多时了：“小卫啊，你现在签了合同了，已经转正，我给你安排些好的招待住所如何？”

“不用，我有地方住。”卫暄冷冷的回绝，方才他暗示、甚至明示师父王家临湖别墅的风水问题，可是师父一脸笑眯眯的叫他自己去参悟。

如果王总还是自己人，师父肯定是会帮忙的现在师父袖手旁观，放任东瀛岛国人乱改了王家风水，是不是已经在暗示王总脱离了本心，转向了心里的贪念，毕竟东瀛岛国人所谈的大项目可不是小数目。

“也成，反正你有什么事情都和老赵说。”王总大手一挥，“反正住所已经安排好，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入住。”

卫暄礼貌的躬身道谢，等迈巴赫开过来的时候，还是做到了副驾驶，一个下午，车里的味道也散了不少。此时卫暄才想起来，早上看见王官宝带着两个姑娘到护国寺去玩的，匆匆一瞥感觉那两个姑娘的衣着、神态、背影......以及残留在车上的香水味......可能是两个樱花妹。

“到直播公司，就是星海万里娱乐公司在京北大学城附近的那个。”卫暄系上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