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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文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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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怡同的心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苏姨,候着她的下文。

“这太好了!”

赵怡同闻言眉心一跳。

“我非常喜欢东国文字,曾全国搜寻张国师真迹,只可惜身边没个懂这些字的人。”

苏姨走来,挽上赵怡同的手。

“我有好些东国字的书呢,你好好看看,给我解解意。”

苏姨牵着她往里屋走,赵怡同心里飘忽,这大起大落的有些不真实。

刚刚大志哥说这些文字书籍要求每个书市都要有,这大概是国师的要求,难道他自己经历过这些,所以想给后来的人提供便利?

想到这里,赵怡同已经把这位国师划到了素未谋面的亲人之列。

里屋放着整齐的书柜,上面摆满书籍,侧边挂着木牌,用以区分类别,一间标准的藏书室模样。

苏姨径直走到一个柜子前翻翻找找,赵怡同在后边踮脚看了一眼,牌子上的字她居然认得,是“东国江湖”。

一摞书又被塞进怀里,她低头一看,几个双译的大字《神雕侠侣》映入眼帘,难道国师喜欢武侠?

赵怡同把书一一摊开,果然,经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武侠小说。

可惜赵怡同的心不在小说,只想抓紧背书。

苏姨滔滔不绝地表达对江湖的热爱,她只能自行在群书里翻找草药大全。

“找到了!”

烫金大字,藕色书皮,典雅又庄重,《草药大全》,双译文本。

我要征服你。

赵怡同交代一声,静静站在外间柜台边看书,苏姨随后从出来,塞来一本字典,催她上楼坐着好好看。

辰乐国文字虽然像画,但勾勾圈圈都有规律,就像排列组合的公式,这个方位代表这个意思,组合起来就这么多种,拿着字表一一对应,认识不成问题。

可她抓药得看药方,没时间来一一对应。

赵怡同抓耳挠腮,画了一张表格,横纵对应不同的符号方位。

拿出你高考大省九年义务教育的背书素养吧!

……

窗户影子倒映在房间里,从西边转到东边,日暮渐沉,小灯亮起,街边传来父母的呼唤。

屋内轻轻静静,赵怡同趴在桌案上看着书籍望眼欲穿。

已经大致看了四分之一了,记是记下了,但也不知何时会忘。

正发愁呢,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温柔地说:“怡同小妹,下来吃饭了。”

是个男声,比大志哥的声音温柔,比崔叔的声音年轻。

那想必是苏姨的儿子了。

赵怡同小跑着去开门,面前的人眉如远山,温润如玉,见她过来,温和一笑。

“听家母说你在温书,不宜多过打扰,可不论多忙,饭还是要吃的。”他下楼的步伐很慢,像刻意迁就着她似的,赵怡同可以毫不费力地跟上。

这温馨体己的言语,是我配在这黄沙边城听到的吗?

“没有没有。”赵怡同摆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位公子领她往内堂走,略过廊道,走过正对着的供台,穿过别院,来到主屋门口。

他推开门,屋内的橙黄烛光把外边的黑夜烧出了个洞,温暖隔绝了两个世界。

崔叔起身舀着汤,苏姨拍了拍他的手,嗔怒道:“先给孩子们盛。”碗被轻放下,然后移动到空着的位置,“就是给孩子们盛的。”

孩子们?也有我一个吗?

看到他们过来,苏姨热情地招手:“快来快来,小同坐我这边。”

赵怡同按着指示落座,看着自己面前盛好的汤饭,有些眼热。

人已经齐了,苏姨开始介绍:“小同,这是我儿子,苏辛泉。”

原来叫这个名字,赵怡同忙打起招呼,“辛泉兄,我叫赵怡同。”

“听家母说,你从东国来?”苏辛泉还在温和地笑着,眼神里却有几分探究。

这人读过书,还得警惕些。

“是的,可惜我是孤儿,自小四海漂泊,没在东国久居。”

苏辛泉想打听的话噎住,顿了一下,又说:“那小妹定知道东国在哪吧。”

赵怡同没有回话。

“张大人说,那里美轮美奂,繁荣富饶,我辰乐无数勇士远航找寻,都无功而返。”

“幼年漂泊,我不太记得。”

“即繁荣富饶,又怎会有漂泊无依之孩童?”

有完没完。

“辛泉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饭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苏姨笑着打圆场,“诶呦,好好的一顿饭,别提这些伤心事了,”苏姨向苏辛泉眨了眨眼,“小同你只管吃,别回答他的问题了,人啊,书读多了,总会对什么都很好奇,你别往心里去。”

说着,就给赵怡同夹了点菜。

苏辛泉抬手作揖,道:“小同妹子,真是抱歉。你刚刚吟这诗文采卓然,哀转久绝。”

千古经典,那必须文采斐然。

“张大人真乃一代诗豪!”苏辛泉慨叹道。

“这诗是张大人作的?”赵怡同惊异地问。

“当然,出自《张昭坐晚亭诗选》。”

成自己的了?

还《张昭坐晚亭诗选》?

我看是张昭坐于晚亭默写古诗选集。

看来这国师不太谦虚。

大家七七八八地聊起天,苏姨询问苏辛泉今天的功课,崔叔找赵怡同聊着汉字的意思。

赵怡同留了个耳朵听着苏姨的问话,原来这里和古代私塾差不多,学的也都是四书五经,苏辛泉的课业还算不错,艰涩的文章对答如流,聊着聊着,他忽然看向了赵怡同。

让人心里一颤。

这人又要问什么问题?

“小同妹子。”

“哎。”赵怡同不太情愿地应着。

“你现在可是一字不识?”

赵怡同在心里叹了口气。

“初来乍到,确实如此。”

“我们塾的王夫子新开了个童生写字班,专业扫盲,学费二两,你或可一试。”

专业扫盲!

学费二两?

“辛泉兄,不瞒您说,我现在是身无分文,有心无力啊。”

“你可以拿工钱抵扣,在我家做事,母亲定不会亏待你。”

苏辛泉继续道:“学问这事,可长远着呢,小妹你可要把握机会,好好打算。”

他说得有些道理。

赵怡同转向苏姨,问道:“苏姨,我这一个月工钱多少啊?”

“正常来讲,平日月钱加上上山采药送货等杂活津贴,一月五两是有的,你若是要去学塾,一日干活,一日干活,那月钱少说得减半,也就一月二两了。”

等于说,去上学,第一个月白干。

白干就白干,她现在要眼光长远,不拘小节。

“苏姨,我想去学字。”

苏辛泉乐了,忙应下来:“好好好,肯学就好,这事我替你包了,一会让家母给你预支工资,你只待收拾纸笔,等着去就行。”

我又没问你,赵怡同看着苏姨。

苏姨朝她温和一笑:“想去就去吧,识点字,回来也好做事。”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聊也聊完了,吃也吃饱了。苏姨拿出一张契书,说是这半年的合同,赵怡同按了手印签了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二两银子进了苏辛泉的兜里。

忙完这些,赵怡同帮崔叔收拾碗筷,苏姨回去前台核账,苏辛泉一溜烟跑了,赵怡同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叹气,温柔是你的谎言。

崔叔干活时不爱说话,找了几个话题,都是一问一答,没有下文,赵怡同也慢慢闭了嘴。

瓷碗一个一个码好,眼看就要结束,崔叔开了口:“小同啊。”

“哎,您说。”

“到学塾了,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苏氏药铺新来的伙计,大字不识,特来求教,别随随便便就说自己是从东国人。”

“东国人有什么不好吗?”

“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明白?”

“明白了。”

赵怡同晕晕乎乎地上楼,看了会《药草大全》,上了床,开始胡思乱想。

她辗转反侧,头都挠成了鸡窝,最后一拍脑门,不想了,先把眼前的事做好,睡觉,明天背书。

第二天天刚亮,赵怡同就已醒来,心里有事,睡不着觉,喝口水就开始看书。

苏姨叫她下楼,四个人一起吃了顿早餐,苏辛泉吃完就去上课,正好大志哥也来上班,两人照打了个照面。

就这样平常地过了几天,赵怡同经常拿着书在药柜前认药,闲下来的大志哥会耐心地纠正她,偶尔聊起闲天,大志哥还会说起一些奇闻逸事。

这沙城里,最高的门第就是镇远侯府,传闻老镇远侯战功赫赫,在上京城待了十几年,受不住这细润安宁的锦绣生活,老年时自请戍边,举家搬迁,两代相传,已经和沙城人打成一片,毫无架子,现在家里最年轻的小陈公子,整日从城东玩到城西,晚上满面尘灰地回家挨骂。

镇远侯府,好像就慢慢变成了一个普通街坊。

还有什么城中算命很准的百晓生,无臂使剑的大师,腾云驾雾坐化的高僧,桩桩件件,乱七八糟,给这沙城添了些传说色彩。

《草药大全》慢慢被翻完,包药抓药的手法也基本熟悉,头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慢慢结痂,绷带可以拆了,身体恢复健康,代表着她终于可以干活学习了!

初一的清晨,赵怡同开开心心地推开屋门,背着自己的书本纸笔,小跳几步,在一屋前站定,节奏欢快地敲着门:“辛泉兄,起床了起床了,要带我去上课了。”

苏辛泉的声音却从楼下传来:“我早准备好了,你抓紧下来吧,别迟到了。”

赵怡同小跑下了楼,和苏姨崔叔打了个招呼,就坐下吃饭。

“小妹你今天初来乍到,切记不要接话,王夫子讲课最讨厌接话……”苏辛泉边吃饭边叮嘱。

“我打听过了,小陈公子也在你们这个班。”

“小陈公子也在?”赵怡同疑惑,“他不是每日偷鸡逗狗,无所事事吗?”

“哎”苏辛泉打断,“可别轻视人家,小陈公子可是举人呢,聪敏机智,虽志不在学,课业也不差。他去那,就是陪陪朋友玩玩。”

赵怡同边吃边点头,明白,不学也会,这是天才。

“我同他私交不错,若有不懂,报我名号,多多问他。”

今日的苏辛泉格外话多,温柔体己,仿若初见。

因为是第一天,苏辛泉领着赵怡同去上学,让她认认路。

街里店铺都没开张,路上散布着相似打扮的学生,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苏辛泉碰见了几人,拿着文人架子相互作揖,嘻嘻笑笑批判对方装得不像。

有人看到了他身后的赵怡同,苏辛泉仰起脖子介绍,“药铺新来的伙计,拿工钱来学字的,觉悟高吧。”

这介绍感觉很神奇,她就这样成为一个有身份的普通百姓。

“诶哟,厉害啊,没见过人主动上学的。”那人的眼里有些不可思议。

几人不断向前走,左拐右拐,绕过胡杨,走过一片练武场,面前终于变得开阔,一幢屋院出现在面前,上挂牌匾:清泉书院。

和沙城相当违和的名字。

院里,左右都是来来往往的书生,苏辛泉把她带到一处别院,指了个屋门,示意她抓紧进去,摆摆手走远。

这院里种着开粉色球花的树,娇嫩无比,这在光秃秃的沙地显得稀罕极了,赵怡同没忍住站定,多看了几眼。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赵怡同回头。

一位少年风风火火地跑来,逆着光,面若桃花,看见她,露出笑颜,开口:“还以为要迟到了呢,你比我还不着急。”

比光更暖,比花更娇。

赵怡同蓦然回神,左右看着,院子里只剩她两人,快步走进屋内。

甫一进门,一位身着青绿长袍的夫子迎了上来,他身形枯瘦,像一棵老树,腰背却笔直,这位夫子看了一眼手上名册,道:“想必姑娘就是赵怡同了。”

赵怡同应付大人很有一手,忙露出招牌乖乖笑,说:“是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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