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春暖花开时,气候宜人,景色宜人,可惜贾府府规森严,从来不许小姐出去游玩,黛玉可呆不住,这天她找了个由头,换上公子的打扮,找了一处枝叶茂密的偏僻处和轻红跃出高墙,出去春游了。
三月的金陵城,东风软软,吹绿了钟山脚下的层层梯田。野桃灼灼,粉白的花瓣随风飘洒,落满溪头;杨柳新抽的嫩芽如烟似雾,拂过青石小桥。农人驱犊耕于南亩,田埂间荠菜花星星点点,黄蝶翩跹其间。远处的莫愁湖水泛着粼粼波光,画舫隐约,歌吹断续。
黛玉和轻红款款朝着莫愁湖而来,今日黛玉的打扮:一身湖蓝锦袍,玉带束腰,折扇轻摇间自有一段风流态度。乌发高束,衬得颈线如雪,偏生眉目如画,杏眸含星,唇若点朱。乍看是位翩翩少年郎,细瞧却见耳垂上一点胭脂痣,随着扇底微风若隐若现。行走时袍角翻飞如碧波荡漾,分明藏着女儿家的轻盈,偏又带着三分疏狂气,倒比真男子更显倜傥。
轻红笑道:“姑娘这身打扮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姐呢?”
“嘘,叫公子。”
“是!林公子。”
此时,莫愁湖上的晨雾还未散尽,远眺如一轴水墨画卷徐徐展开。烟波深处,几艘画舫悠然漂荡,船尾拖出的涟漪搅碎了倒映的云影。沿着石板小径前行,湖畔垂柳最先映入眼帘,嫩绿枝条轻拂水面,惊起三两水鸟,扑棱棱掠过湖心岛。
转过九曲回廊,胜棋楼赫然在望。这座朱漆雕栏的楼阁临水而立,传说洪武帝曾在此与徐达对弈。登楼远眺,整个湖面尽收眼底,春风裹着荷香扑面而来。楼下石阶延伸入水,几个浣衣女正说笑着捶打衣衫,木杵声惊散了群聚的锦鲤。
沿湖岸西行,郁金堂的飞檐从海棠花树间探出头来。红漆门楣上“卢家莫愁”的匾额已显斑驳,堂前汉白玉雕的莫愁女像衣袂翩跹,仿佛仍在守望远去的夫婿。石阶缝隙里冒出星星点点的二月蓝,与廊柱上褪色的彩绘相映成趣。
行至湖西栈桥,忽见大片睡莲铺陈水面。粉白花朵在圆叶间半开半阖,露珠在朝阳下折射七彩光芒。倚栏小憩时,一对绿头鸭领着雏鸟穿过莲叶,划开道道金线。远处传来评弹艺人婉转的唱腔,伴着茶楼飘来的龙井清香,正是金陵最动人的烟火气。
主仆两人正看得陶醉,忽听不远处一个亭子里传来了吵闹声:“滚开,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本小姐!”
“啊呀呀美人,今天能在这里相见,说明我们有缘,陪公子我喝一杯又有何妨。”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主仆二人忙寻声而去,只见一个衣着华丽油头粉面的公子拦住一个美丽的女子出言调戏,一个小丫鬟极力想阻拦,却被两个小厮挡住,眼看那个纨绔就要搂住女子,黛玉右手一扬,只听:“啊呀!”一声,纨绔的手上叮了一枚银针。
“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伤我!”他边说边四处张望。
“是小爷我呀,你能拿我怎么着?”黛玉学着他的语气边轻摇着折扇边向这边走来。
那纨绔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俊美少年,语气更嚣张了:“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屁孩也敢管大爷的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说着就要叫那两个家丁动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没有知觉了,他惊恐地大叫:“我的手怎么不能动了,啊什么感觉也没了,臭小子你把我的手怎么了?”
“这只坏手么就不要了吧!我劝你赶紧找个大夫看看,晚了的话,恐怕你这只手就不保了。”
纨绔一听,吓得带着两个仆从就跑,边跑边喊:“臭小子你等着,等着大爷来收拾你。”
“我看还是收拾收拾你的手吧!”黛玉笑道。
这时那个女子忙过来深施一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林,举手之劳,小姐不必言谢。”
两人客气几句,互相打量起来。
这位小姐大概十四、五岁,着一袭杏色绣蝶纹襦裙,外罩柳青纱衣,云鬓绾作垂鬟,斜簪一支银丝缠枝海棠步摇,鬓角散落的碎发衬得肌肤莹白如新雪。手执团扇半遮面,只露出一双含露杏眸,眼角天然带着三分笑意。行走时裙裾间若隐若现的绣鞋尖上,两粒珍珠随着莲步轻颤,恰似叶间欲坠的晨露。
黛玉暗赞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女子。”
而小姐见黛玉风流倜傥,俊美无双,不由呆了。黛玉本想演一演小说中经常见的小姐爱上救命俊俏少年的桥段,现在见小姐痴痴地看着她,知道要弄巧成拙了,赶紧说道:“小姐不必惊诧,我也是女儿身。为方便出游,故而女扮男装。”
小姐才回过神来,想到刚才的失态,不由俏脸一红:“原来如此。那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两人便坐在亭中攀谈起来。原来这位小姐是当朝吏部侍郎温砚修的二小姐,名叫温令仪,因亲娘在她三岁时去逝,温大人把二姨娘扶了正,这二姨娘先生了一位女儿,非常不待见令仪,撺掇温大人把令仪给了乡下家里的爷爷奶奶养着。此次是温大人觉得女儿十四岁了,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接到身边教养一番,以后好找一个好人家。因此着人快船把令仪接进京城。令仪因看到莫愁湖岸边景色宜人,就让船靠在湖边和丫鬟小柔两人想游览一番。不料沿途景色迤逦,两人看入了迷,越走离船越远,在亭中歇息时,遇到了纨绔。
黛玉听后说道:“以后温小姐切不可一人出门,金陵纨绔多的是,一定要和家人一起出门才好。”令仪称是。
黛玉也介绍了自己,两人越谈越投机。温小姐觉得黛玉美丽豪爽,能文能武,心中十分佩服;而黛玉觉得温小姐温柔善良,言谈间天真活泼,没有心机,心中也是非常喜欢。两人决定义结金兰。她们在亭中搓泥结拜,令仪大黛玉两岁,是姐姐,黛玉为妹妹。
两人在亭中坐下又畅谈了一会,令仪看看天色不早,不得不和黛玉告别。
黛玉把令仪送到船边,两人执手相约以后有机会一起玩。看令仪上了船,黛玉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黛玉没有想到今天有此奇遇,还认了个姐姐,不由心中高兴,和轻红迈着轻快的脚步出了亭子,继续游玩。
走着走着,黛玉发现有人一直跟着她们,便停住脚步厉声道:“是什么人跟着我们?出来吧!”
在树后出现一人,竟是上次黛玉和如海进香遇刺时救了他们的陆悠之。
“陆公子怎会在此?”黛玉问道。
这陆悠之早在黛玉救温小姐时就远远看到她们了,他本也想救人的,但看到黛玉非常轻松救了温小姐,他也就没有出手。但是他离得比较远听不到她们谈话,又觉得黛玉有点熟悉,就跟着她们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人,现在听黛玉说话证实了他的猜想,心中欣喜若狂,马上现身出来,说明了情况。
黛玉本就一直想报答陆公子救父亲的恩情,现在听到陆公子也想救温小姐,更觉得这个陆公子是个正人君子,便问道:“还没感谢公子救家父的恩情,公子就匆忙离去,不知今天公子能否告知你的家世?”
这陆悠之,自从上次见了黛玉,就念念不忘,当时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家世,是因为家父时时告诫他,自己身份特殊,交友要慎之又慎。回家后他多方打听,知道如海为官清廉,爱民如子,今见黛玉搭救素不相识之人,更觉得黛玉和普通闺阁小姐完全不同,既聪慧又狭义,真乃是当今的奇女子。
他见黛玉虽然女扮男装,依然掩盖不住那倾城绝色,心中更是爱慕,见黛玉问他,真中下怀,便道:“家父乃是兵部尚书陆清宴,我是他的大儿子陆悠之。”
黛玉听了又深施一礼:“黛玉替家父谢陆公子救命之恩。”陆悠之忙回礼:“林小姐不必行此大礼,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陆悠之犹豫片刻,终于说道:“刚才见林小姐和温小姐姐妹相称,我痴长小姐几岁,小姐也可称愚兄一声哥哥可好?”
黛玉是具有现代思想的人,对这种男女之防没那么在意,她大大方方地叫道:“哥哥在上,受小妹一拜。”悠之开心之余,又感觉有什么不对,但黛玉已经拜下,他也称了一句:“妹妹。”回到家后悠之越想越不对,他和黛玉姐妹相称不就……他可不是要和黛玉称兄妹啊,他后悔莫及。
再说黛玉今天两场偶遇,让她结识了两个重要人物,心中高兴之余也在思考,难道冥冥之中真要她做什么大事,溜出去玩半天还会遇到当朝六部最重要的吏部和兵部尚书的子女?这一切真就像是早已安排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