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繁体版 简体版
追书网 > 在各命途之间反复横跳 >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5章 第 45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阴恻恻又鬼气穿行的幽囚狱,寒意直钻人的五脏六腑,让人作呕。灰暗的穹顶上,偶尔有判官灯笼发出的黯淡光线勉强照亮了逼仄的空间,灯笼的光在视线下方凝成一线,晏冥的背影糊成一团看不清。

景元面色沉静,目送晏冥手拿写有会议记录的卷轴越走越远。

明明他们刚交换了情报,他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

适当透露点真相,引一群人趋之若鹜,简直像一出戏——因为月鹿魃此时应该被通缉,所以他会坦白,催神策府登台——仿佛只是把人当成趁手的工具,演完一场丢一场,演员是喜是悲全凭天意,重要的是观众的反应。

而晏冥作为导演所做的一切,只是为让演员入戏。

景元不禁苦笑,身为云上五骁的老幺,他是不是承担太多了?

众多纷扰的念头涌入,他不愿意深究,任由其一个个沉在心底,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一个卷轴从身后敲在头上。他愕然转头,却见晏冥去而复返,冷脸站在面前,竟是比他还不高兴。

景元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晏冥:“让鹰隼试翼的少年变成如今愁肠百结的大人,确是我的不是。”

似是在服软。

只见晏冥顿了顿,伸手替他将额前碎发拨至耳后:“以前下棋,每次我赢,你都会连喝三盏浮羊奶压住火气,如今我略占上风,别忘了提前准备好羊奶,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景元反手按住他的手背,调侃说到:“你也知道你气人。”

“我不想气你”,心中挥之不去的歉疚作怪,晏冥垂眸顺势握住他的指尖。

他知晓景元为何生气,被一无所知推着走的感觉实在不好。

他知道,他都知道……

月鹿魃的到来和反常举动实在让他不安,所有计划需要提前,很多布置没有完善就匆匆端到台前,手法稚嫩难以遮掩生硬的转折,简直一眼能望透。

他会倒在最后一步吗?

他忍不住想,心头涌出惶恐。

如果……我失败了呢?

从未担忧过的可能让他如坠冰窖。

如果他失败了,难不成让景元再一次不明不白经历他的离去吗?

抬起的手骤然滑落,又被景元捉了回去。

景元安抚地拍拍他:“天道忌满,人道忌全,既然选择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就不要后悔。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我呢,对你没什么要求,只是一颗心原来牵扯的人只有你了,我一把也岁数了,求英雄饶命,别刺激我了。”

与月鹿魃合作的龙师并非为族群繁衍不管不顾之人,本该引起骚乱的化“龙”妙法,雷声大雨点小,充其量是药王秘传自食恶果,罗浮最忧心的不过是往后的安保问题——繁衍的虫子还是挺烦人的。

他能看出,晏冥已经尽力将计划对罗浮的影响减至最小——哪怕他对罗浮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他花了一生去爱罗浮,而晏冥穷尽一生去爱他。

“我并不怕麻烦,罗浮也不是非我不可。”

他的命对罗浮很重要,但他并非永远大公无私,哪怕之后他的路会变得更艰难,他也想满足自己的一点私心。

晏冥目光放空:“不……”

话脱口而出,他才觉不妥,急忙住口。

即使他们的根系生于不同世界,但在同一片土地长大,也总有相似的地方,比如他们都不想被抛下。

“人们总因为解不开的珍珑局气急败坏,但其实摆棋人的故事比棋局本身更有意思。”

景元一愣。

——珍珑局多是有人为了刻意炫奇痕迹,而苦心经营编排的活难题*,求解从不是目的,摆棋的人往往另有所求。

晏冥面上不显,似乎只是随口一提,却死死捏着景元的手腕,又竭力控制力道。

为何而此,不言而喻。

景元无声叹气。

他曾对上上签说来日方长,这人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景元没有觉得晏冥费尽心血算计珀俳维尔,太大动干戈,他反而忧心这家伙布如此大的局,不会想玉石俱焚吧?

晏冥不动声色松开手,“巡猎欠开拓良多,若没有列车团这步险棋,仙舟怕是要多喝三旬苦药,才能除治病症。”

景元歪了下头:“此言极是有理,我本欲在这几天邀列车团在金人巷一叙,可惜庶务缠身。”

晏冥装作听不懂景元的抱怨,嗓音清浅:“开拓者亦帮我良多,可身居冥府,出入受限,反正你早晚要请客,不如帮我请了,还能顺带向列车讨要往事一二……列车记载的,总比白珩讲得更详细些。”

他浑身紧绷,眼睛固执盯着景元,刚平展没多久的卷轴又一次折痕密布,似乎只要景元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要拿卷轴砸他的脑袋。

景元笑了声:“哦?你不提我都忘了,白珩讲故事最爱一笔带过,以前她讲的鸡窝头鲍勃,预言家我见,还有奉命于危难之间的法尔肯?阿蒙森,全是有头没尾。来说说,你好奇哪段?”

晏冥僵滞半刻,发呆抑或在思考,随即他微不可见勾了下唇:“听听开心罢了,没什么好奇的,我又不可能抛下这堆烂摊子去开拓。”

卦不可尽算,畏天道无常。

“过段时间……嗯,也许马上,我的公务会少些”,他眼中的光影逐渐深邃,“到时候再聚。”

……

一段时间,因果殿。

十王心累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晏冥,常伴左右的几个冥差死人一般静默而立,头也不敢抬,拎灯站在角落,四周静悄悄,没有一丝声音。

十王不答,晏冥就在那儿跪着。

晏冥其人,小时候扮魔阴身吓唬孩子,学宫毕业后职业道路横跨各司,好不容易在丹鼎司稳定下来,灵机一动跑去卧底,后来更是掺和进饮月之乱。

一个凡涉及到大事,必定惊世骇俗的人,偏偏在十王司工作后循规蹈矩、奉公守法,每年他的季末评语全是:工作态度认真负责,擅于与他人合作,可墨守成规,不懂变通。

天地良心,是谁给了案牍库这样的错觉。

“判官上上签隐瞒欢愉令使月鹿魃行踪,知情不报,酿成大祸,请十王降罪。”

他又说了一遍。

十王闭眼。

没见过这种上赶着求罚的。

整整一天一夜,十王才幽幽叹了口气放过了他,也放过自己。

“起来吧。几个化虫的持明是药王秘传,从幽囚狱中传出的化龙实则化虫妙法,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持明的冥差带出……一通下来不过是为药王秘传的罪行添几块砖头罢了。”

“我的判官,你真有分寸。”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