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毛豆”两个字不停闪烁。
而唇上，属于少年那柔软温热的触感，以及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猫眼，正近在咫尺地拷问着她：“许诺，这样…是喜欢吗？”
【啊啊啊啊啊！毛豆你这个电话来得真是……比世界末日还要准时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被一个刚从猫进化成人的帅哥给“强吻”了，并且还在一本正经地向我探讨“喜欢”的哲学奥义的时候！这让我怎么回答？！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比调色盘还要精彩纷呈吧？！】
许诺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变成了一锅粥，所有的思绪都在里面翻滚，然后糊成一团。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把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挡在了自己和白槿之间，同时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并且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到不行的、故作镇定的声音说道：“喂，毛豆啊，有…有什么事吗？”
白槿被这突如其来的抱枕攻击和许诺瞬间变化的语气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看着那个将自己与许诺隔开的、毛茸茸的障碍物，又看了看许诺那张因为紧张和羞窘而涨得通红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许诺……不喜欢他刚才的“学习成果”吗？
“哟！小诺诺！我的爱心披萨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感动到热泪盈眶，然后决定对我以身相许啊？哈哈哈哈！”
毛豆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不着调的爽朗笑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感动你个大头鬼！我现在只想把你塞进火箭发射到外太空去！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成了我人生中第一场“凶杀案”（虽然被害者可能是我自己）的导火索啊？！】
“咳咳…披萨挺好吃的，谢谢你啊。”
许诺的声音干巴巴的，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瞟着白槿，生怕他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白槿似乎感受到了许诺的紧张。
他没有再试图靠近，只是乖乖地蹲坐在抱枕的另一边，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猫，低垂着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抬起眼，用那双水汪汪的翠绿眼眸，小心翼翼地偷看许诺的脸色。
“嗨！跟我客气什么！哥是谁啊！哥可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最温暖的港湾，最……”
“行了行了，”许诺赶紧打断他那滔滔不绝的自我吹嘘，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话来，“你……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我这会儿……嗯……有点忙。”她必须尽快结束这场对话，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跟毛豆进行一场“加密通话”。
“哦哦，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上次我跟你提的那个新出的解谜游戏《深渊回响》，你有没有兴趣一起联机玩玩啊？我跟你说，那游戏……”
“那个毛豆，”许诺再次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我现在真的有点急事，关于游戏的事情，我们……我们晚点再说好不好？我等一下打给你，用加密通话！”
“加密通话？”毛豆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八卦的兴奋，“哟嚯！小诺诺你这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要跟我分享啊？难道是……你终于脱单了，要给我介绍未来嫂子了？！不对啊，你这万年社恐宅，怎么可能……”
“不是你想的那样！”许诺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她几乎能想象到毛豆在电话那头挤眉弄眼的猥琐表情，“总之……是很重要的事情！我等下打给你！先挂了！”
说完，她不等毛豆再开口，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呼……总算是暂时把他糊弄过去了。加密通话……我上哪儿去弄加密通话啊！难道要用摩斯密码跟他交流吗？！算了算了，先把他稳住再说。】
许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那颗因为各种意外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她看了一眼身边那个依旧保持着“委屈小猫”姿态的白槿，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白槿，”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先看会儿电视，好不好？我有点事情要处理，马上就回来。”
她拿起遥控器，将电视调到了一个正在播放海洋生物纪录片的频道。各种色彩斑斓的鱼儿和摇曳生姿的珊瑚，希望能暂时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白槿抬起头，翠绿的眼眸里依旧带着一丝委屈，但听到许诺温和的声音，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凑到电视屏幕前，好奇地看着那些在蓝色海水中游来游去的、奇形怪状的生物，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
许诺见状，立刻以最快的速度，逃进了自己的卧室，并且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房门。
【太不容易了！我终于拥有了片刻的、属于自己的、可以安心打电话的私人空间了！虽然代价是我的卧室门可能会被某只好奇心过剩的猫少年给挠下一层漆……】
她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找到毛豆的号码，拨了过去。这一次，她特意压低了声音，确保不会被门外的白槿听到。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诺诺？什么情况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不会真的……被人绑架了吧？！需不需要我报警啊？！”毛豆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忧。
【绑架……也差不多了。我被一只猫给“绑架”了，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摧残”。不过报警就不必了，我怕警察叔叔会先把我送精神病院。】
“不是绑架，”许诺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接头暗号，“毛豆，我想问你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问题。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而且……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哇哦！听起来好刺激！你放心，我毛豆的嘴巴比保险柜还严！说吧说吧，到底是什么惊天大秘密？是不是关于你那个……嗯……‘麻烦亲戚’的？”毛豆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他居然还记得我之前胡诌的“麻烦亲戚”！这家伙的记性要不要这么好啊！不过……也正好，可以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
“算是吧…”许诺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毛豆，你是技术宅，对游戏这方面懂得比我多。我就想问问你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非常非常罕见的那种……游戏BUG，或者服务器漏洞，会导致……游戏里的宠物角色……嗯……‘成精’？”
她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探讨某种学术问题的语气来说这句话，但握着手机的手指，却因为紧张而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毛豆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小诺诺！你是不是看小说写傻了？！宠物成精？！你以为这是在拍《聊斋》还是《山海经》啊？！游戏BUG能让服务器数据错乱，角色模型崩坏，数值异常……这都算是顶天了！还成精？变成会说话会打酱油的宠物小精灵吗？！哈哈哈哈！你这脑洞也太大了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会是这种反应！我就不该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家伙的脑子里除了代码和游戏，估计就只剩下吃的了！】
许诺的脸颊有些发烫，感觉自己像个傻瓜。“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为画画找灵感而已！”她嘴硬地辩解道。
“行行行，找灵感找灵感，”毛豆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但声音里依旧带着一丝戏谑。
“不过话说回来，你说的这种‘成精’……具体是指哪种程度的‘成精’啊？是像某些高级AI一样，拥有自主意识和学习能力？还是说……直接从屏幕里蹦出来，变成活生生的了？”
【他……他居然还真的开始认真分析了？！这家伙的思维模式果然异于常人！不过……这也是我想要的！】许诺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嗯……大概……大概就是……后者？”许诺的声音越说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几秒钟。
这一次，毛豆没有再笑。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凝重：“小诺诺，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来了！他果然开始怀疑了！我该怎么回答？直接承认我家里有只刚从猫变成人的帅哥，而且他还刚刚‘强吻’了我，并且正在客厅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海洋生物纪录片，时不时还想伸爪子捞一把屏幕里的鱼？这说出去谁信啊？！】
“没……没有啊！”许诺的声音因为心虚而有些发飘。
“我……我就是……脑洞比较大嘛！你知道的，画画的，想象力都比较……嗯……天马行空！”
“是吗？”毛豆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你这可不像是在天马行空，倒像是在亲身经历？你最近的状态一直有点怪怪的，经常心不在焉，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而且……你那个所谓的‘麻烦亲戚’，我也一直很好奇。小诺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完蛋了完蛋了！这家伙的直觉要不要这么敏锐啊！我这点撒谎的段数在他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看来……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了！】
“哎呀！毛豆！”许诺突然拔高了音调，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委屈巴巴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我就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嘛！截稿日期像催命符一样，灵感又枯竭得像是撒哈拉沙漠……我……我就是想找你聊聊天，放松一下心情，顺便探讨一下素材嘛！你怎么能怀疑我呢！呜呜呜……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电话这头挤眉弄眼，努力酝酿着“悲痛欲绝”的情绪，虽然她知道毛豆看不见。
果然，电话那头的毛豆立刻就慌了神：“哎哎哎！小诺诺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哥不该怀疑你！哥给你道歉！你千万别哭啊！你一哭哥这心都碎了！”
【哼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对付你这种头脑简单（只在感情方面）的直男，这招百试百灵！】许诺在心里得意地比了个V字手势。
“那……那你还帮不帮我分析那个宠物成精的BUG了？”许诺见好就收，抽了抽鼻子，用带着浓浓鼻音的语气问道。
“帮帮帮！当然帮！”毛豆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哥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许诺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啊……真的有游戏BUG，或者服务器受到什么……比如……闪电啊、磁场啊之类的特殊外部环境影响……有没有可能……让游戏里的宠物角色，在现实世界中……嗯……实体化？并且……保留一部分游戏里的习性和记忆？”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就在许诺以为毛豆又要开始嘲笑她的时候，毛豆却用一种极其严肃和低沉的语气说道：“小诺诺，你说的这种情况……理论上来说……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许诺的心脏猛地一跳！
“虽然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毛豆继续说道，他的语速明显放慢了，像是在仔细思考。
“但是，如果游戏的核心代码涉及到非常高级的人工智能算法，并且服务器在遭受某种极端物理条件冲击的瞬间，恰好与某个特定的玩家账号产生了……某种无法解释的‘数据纠缠’……那么……”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兴奋：“那么，理论上讲，将虚拟数据投影到现实，甚至……赋予其某种‘临时’的物理形态……在极其苛刻的、近乎奇迹的条件下……也许真的有可能发生。”
【奇迹……吗？】许诺怔怔地听着毛豆的分析，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当然，”毛豆很快又补充道，“这种可能性比中彩票头奖的概率还要低上无数倍。而且，就算真的发生了，这种‘实体化’也极不可能是稳定和持久的。更不用说保留什么游戏里的习性和记忆了。那更像是什么都市传说。”
许诺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不过……”毛豆话锋一转，“你既然对这种BUG这么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帮你查查《咖啡与猫》那款游戏的服务器日志。我记得那家小公司几年前就倒闭了，服务器数据估计也没人管，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真……真的吗？！”许诺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
“当然！包在哥身上！”毛豆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不过……小诺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捡到什么‘成精’的玩意儿了？”
许诺的心脏又提了起来。
而就在她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