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眼狼！害死养父母，还每天笑得这么开心！你这种狗杂.种，配活着吗？”

“轰隆”一声，小凌伽听到这些恶毒的谩骂和指责，如遭雷击。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看着那些人叫嚣着，说他身上有尿骚味儿和屎臭味儿，然后咽着口鼻嘻嘻哈哈离去，他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梦魇，再次进入那种麻麻木木、感知低下的状态了。

谁会把这些话宣扬出去，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他不敢去指责林沐分毫，甚至不敢看见林沐，他惊慌之下去找了自己的好朋友，虞鸢西。

虞鸢西身为芜华宗的少主，来星阙宗做客，自然有独立的豪华院子。

小凌伽和虞鸢西交好，虞鸢西对他开放了所有禁制，让他能自由进出房间。

小凌伽于是躲到了虞鸢西的房间，瑟瑟发抖的缩进虞鸢西的被窝里，整个人被黑暗包裹得严严实实。

就在他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虞鸢西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似乎在接待客人，而与他说话的声音，是林沐。

林沐面容毫无血色，唇瓣白得吓人，拼命掩饰住自己手臂上的伤痕，整个人柔弱得像朵迎风吹倒的小白花，“虞少主，你别讨厌哥哥，我、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

虞鸢西声音冷漠，“凌伽打你了？”

林沐点头，“哥哥不是故意的，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即便他把我打死，我也心甘情愿。虞少主，这是我的私事，求你别管！”

“凌伽真是过分！”虞鸢西又问，“凌伽爱偷你东西？”

“这也不是哥哥的错。我是爹娘的亲子，爹娘爱我多一些，难免对哥哥疏忽，哥哥想要引起爹娘的疼爱，才会将我的东西据为己有，这不算偷的。”

“怪不得我屋里的东西，总是会消失不见，原来是我引狼入室，一直将这样一个小偷放在身边！”虞鸢西的声音冷得发寒，然后他又问，“你父母还为救凌伽而死？”

“是的。”林沐柔柔弱弱的开口道，“但那是爹娘自己心甘情愿的，与哥哥无关。”

虞鸢西冷笑道，“即便如此，他凌伽也受了恩惠！他合该欠你一辈子！”

林沐的这些话，虽然处处在为小凌伽辩驳，但却句句也做了肯定。

小凌伽躲在被窝里，听得遍体生寒，他不知林沐为何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把他从前丢脸的事公之于众，为什么要污蔑毁谤他，还专门跑到虞鸢西面前——他最好的朋友面前，故作姿态的表演。

接着，小凌伽听到了林沐离开的声音，也听到了虞鸢西推门而入的声音。

进门后的虞鸢西，自然看见了鼓囊囊的被窝，以及抖动的被窝。

他眼眸阴沉幽深，一把掀开了被窝，看见了缩成一团，哭得满脸泪痕的小凌伽，被窝掀开时，还迎面扑来了一股异味。

原来，小凌伽仓皇失措，难堪羞耻之下，再次无意识的尿了裤子。

虞鸢西又厌恶，又愤怒，他看着锦被上被尿渍染湿，散发着骚味儿的地方，一脚踹在了小凌伽的胸口，将小凌伽踹下了床。

他极力抑制住自己的嫌弃，语气轻蔑，“滚！”

“对不起。”小凌伽吐了一口血，眼睛都哭肿了，瑟缩着开口，“我、我帮你洗干净，对不起！”

“你的脏手不准再碰我的东西一下！”虞鸢西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一条恶狗，“从今以后，也不准再接近我一步！”

“对不起，对不起！”小凌伽无地自容，他感受着冰冷的裤子，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恶心。

他踉跄的爬起来，临走前还带着哭腔，强调道，“我没有偷你东西，我不是小偷！”

“砰！”一堆东西，从虞鸢西的储物袋中朝他砸了过来，只听虞鸢西冷笑道，“这些东西，全都是刚刚和林沐一起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不是你偷的，难道还是它们自己跑到你那里去的？我送了你那么多宝贝，你一直说不要，没想到却在暗地里偷了我这么多宝物！你真恶心！”

小凌伽拼命解释，却最终被轰出了门。

虞鸢西的厌恶，对小凌伽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他伤心欲绝的跑回了居住的院子，哭得停不下来。

院内，林沐却表现得轻松闲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哥哥，怎么了？”林沐一脸关切的靠近他，想要将他抱在怀里。

“滚！”小凌伽想要质问林沐。

为什么要说他尿裤子的事，这是他最难以启齿的过往，为什么污蔑他虐待他，还有虞鸢西的那些宝物，为什么要偷来污蔑他！

小凌伽全身心相信林沐，却再愚钝的人，也有开窍的时候。

小凌伽知道，这些都是林沐的阴谋，即便再怎么质问，林沐也不会还自己清白，毕竟林沐要是想让他好过，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主动害他？

小凌伽眼眶通红，第一次打在了林沐那张若无其事的关切的脸上。

他不想再对林沐容忍退让，将他当成主子一样侍候了！

小凌伽终于发现，他恨林沐。

他终于承认，养父母根本不爱他，虽然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要舍身救他，但是他们真的、真的一点都不爱他，而林沐呢，在他受到养父母的打压、虐待时，林沐永远站在一旁，从不阻止，然后坐享其成，享受成果，得到一个听话的、永远以自己为先的哥哥。

即便那时候林沐年纪很小，但是林沐聪慧得不像小孩子，林沐冷眼旁观，看着父母调.教他，虐待他，将他训得温顺听话，乖乖讨好自己。

十三岁的小凌伽，终于决定跟捧在掌心的弟弟林沐，彻底脱离关系。

他一拳拳打在林沐的脸上。

而林沐却丝毫不反抗，他完全不像个才十岁的孩子，任凭被小凌伽打得满脸是血，还笑得无比灿烂，一遍吐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我说让你不、不要以身犯险救人，你却不听……因此毁了容；我还、还说不让你跟人交朋友，你也不听。哥哥、咳咳，你的身边只能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