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这是什么新鲜的调情手段吗?
他回过头,看向雄虫。
令他惊讶的是,对方衣着整齐,见他回头,特瑞西扬起唇,露出一排白牙齿。
看起来天真无害得紧。
“你穿的是……”亚度尼斯语气犹疑,特瑞西却很理所当然,他直接笑道:“没错,是你的衣服。”
他刚刚没有找到浴袍,也不好意思光着出来,就在旁边的壁龛里拿了一套叠起来的干净整洁的衣服。
睡衣是丝绸材质的,应当是亚度尼斯常常会穿的,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现在我们结婚了,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特瑞西顿了顿,两手一摊:“毕竟,你知道的,我不像是一般雄虫那样富有,我很穷,所以每一个星币对我来说都非常重要。”
显然,他现在没有足够的星币去买一套还算过得去的睡衣。
“是我的疏忽。”
亚度尼斯看着特瑞西平静的脸,他觉得,自己确实挺失职的,连这一点都没有考虑到。
但此刻更让他难堪的事情是,雄虫的身上已经开始被他的信息素味道侵染。
生理性的喜欢无法被掩盖,现在雄虫与他靠得很近,他能够看清他还滴着水的湿润发丝,和他浅淡的眸色,肉粉色的唇。
而显然他的衣服有些大了,领口微微扯开,锁骨之下的平滑肌肤被棕黑的丝绸布料映衬,白得似乎在发光。
而他很快便能想起,他被那唇轻轻吻住的时候,心跳加速的滋味。
雄虫的手上还沾着药油,看起来晶晶亮亮的,就像是某种液体。
亚度尼斯把一些不恰当的画面从脑海中赶走,然后沉默地趴下。
看着雌虫没有反抗,特瑞西就毫不客气地动手了。
他背过身去,微微垂下头。
触角耷拉着,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狗。
伤口看着恐怖,但实际上好像并不严重。
特瑞西用指尖感受了一下伤口的深度,雌虫低低地闷哼了一声,攥住了床单。
“痛吗?”特瑞西停下手指,有些抱歉。
不痛。
但是,比疼痛更难以忍受的是麻痒。
为什么会有这样善于煽风点火的雄虫?
不应该是直接将药油瓶子推倒,然后把他从背后按住,直接便进来么?
他为什么那样温柔?
亚度尼斯觉得意外,他甚至有些难耐地弓了一下脊背,柔韧得就像是一支刚刚折下来的柳条。
“开始吧!”他很想要催促。
但是却咬着牙,抵着舌尖,说不出口。
这样显得他很淫|荡。
不应该是他忍不住,应当是雄虫忍不住才对。
他甚至想要说,用力一点按下去,或许疼痛才能把他从这样奇怪的感受里拯救出来。
然而雄虫的动作却不疾不徐。
他用指尖爱抚了他身体的每一处,在一些敏感的部位,亚度尼斯将身体绷紧,却感受到他轻巧地略过了。
亚度尼斯眼睫疯狂地颤动着,他的颈环开始响起红色的预警。
“这是怎么回事?”雄虫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他要去触碰那个颈环,却看到亚度尼斯像是受惊的猛兽一般,防御戒备地弓起身体,羽翅像是刀刃一般迅速展开,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振翅飞走。
雌虫躲在墙角,喘着粗气。
特瑞西站起来,他想要靠近,却看见雌虫的神色很不正常,眼睛也渐渐泛红,看起来攻击性极强。
“别过来!”他的嗓子里发出沙哑的警告戒备声。
特瑞西停在了原地。
风刃划破了特瑞西的脸,他用手背拂过,可以看到手背上明显的一道血痕。
他受伤了。
像是一头猎豹一般,突然展露出攻击性的亚度尼斯似乎嗅到了血腥味。
他的眼神里染上迷茫,然后慢慢地放松了身体。
他站了起来。
颈环的红色警报渐渐开始解除,又回到了蓝色光点缓缓逸散的状态。
亚度尼斯感受到了电极灼烫皮肤的刺痛,翅膀也回归了柔软。
他的眸色回归清明,在清醒之后,他也立刻快步走到床边,安静又沉默地跪下。
现在轮到亚度尼斯道歉了。
“对不起,阁下。”
虽然只是一滴血珠,但是,比起皮糙肉厚的雌虫来,雄虫显然珍贵得多。
特瑞西摸了摸他的颈环:“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我走神了。”
所以,颈环发动了预警。
因为绑定了雄虫信息的缘故,如果雄虫触摸颈环,根据触摸时间的长短,他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
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颈环的作用机制,所以在特瑞西抬手的一瞬间,他瞳孔紧缩,大脑直接预判他会受到伤害,于是就直接展开了羽翼。
他没有想过反击,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他学会躲避伤害。
“您惩罚我吧。”亚度尼斯垂下头:“抱歉让您有个并不愉快的夜晚。”
听了亚度尼斯的解释,特瑞西若有所思。
“你并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自己。”所以,才把这个对他来说是保护,而对他自己是限制的东西戴在了最为脆弱的脖颈之上。
他收起了往常总挂在脸上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显得更加严肃,却也更加俊美。
脸上的细碎口子溢出一滴鲜红的血珠,点在他的眼下,像是一颗魅惑的红痣。
特瑞西换缓缓凑近,抬起了这只雌虫的脸:“所以,我们结婚是为了什么?”
面前这名桀骜的少将并不像那些雌虫一样,被刻在骨子里的繁衍本能支配,悲哀地乞求着每一个被雄虫临幸的滋味。
他应该是不乐意的。
“如果说,我和你结婚是为了巨额的贡献点的话,你同意结婚是为了什么?”
雄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淡淡的质疑。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真实的答案。
“我是你所期待的虫吗?还是说,任意一只雄虫都可以?”
任意一只雄虫都可以吗?
亚度尼斯下意识想要反驳。
不,不是这样的。
但他又不知道该反驳哪一处。
毕竟他们才认识三天。
亚度尼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不得不回答。
“在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很讨厌雄虫。”
亚度尼斯开口了。
他微起眉头,像回忆某些十分糟糕的记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鄙夷、以及溢于言表的厌恶。
他像是在描述一个群体,也像是在描述一只具体的雄虫:
“你们无能而自大、弱小却狂妄,明明是只能生存在温室的弱者,却因为掌握着精神力梳理的能力,而摆出高高在上的强者姿态,对无罪的雌虫任意施加刑罚。但雌虫们却偏偏甘之如饴。”
“为什么呢?”特瑞西皱眉:“你们可以反抗。”
“不会的,阁下。”亚度尼斯哀哀地笑了一下。
“我们只会忍受。为了活命,为了繁衍。”
不这样做的反而不正常。
所有虫都在催促他,都在逼迫他走上正常的、健康的道路。
不管他愿不愿意。
就像此刻,他臣服在一个弱小的雄虫脚下,甚至与他接触,都要花掉半辈子积蓄。
真是好命的雄虫啊。
“虽然不知道您为何要撕开我们之间的面纱,阁下。”
亚度尼斯抬眸:“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和您结婚,也只是为了完成祖父的心愿而已。他不想看到我因为精神力紊乱症而疯狂、死掉。这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所以,他会恼羞成怒吗?
亚度尼斯并不为自己的直白感到有些忐忑。
他无法说出一些献媚的谗言,去欺骗这只雄虫,也欺骗他自己。
像是突然搬走了压在胸口的大石头,他一下子轻松多了,甚至连身上的伤口疼痛,也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啊,是这样啊。”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涌上来。
特瑞西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和亚度尼斯确定:“所以,你同意这次联姻,仅仅是因为需要一只雄虫进行精神力梳理?”
亚度尼斯迟疑了半秒,点头。
“那我还挺幸运的。”特瑞西苦笑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魅力超群,才会被选中呢。没想到只是对方病急乱投医的一次尝试。
特瑞西看见自己的尾勾不耐地晃了晃,显然像是不乐意。
他把尾勾按住,藏在宽大的裤腿之间。
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你需要哪种程度的精神力梳理呢?”特瑞西摆正自己产品经理的位置,礼貌询问。
“……就和上次差不多?”亚度尼斯不知道雄虫问这些做什么。
特瑞西点点头。
他突然地凑近,亚度尼斯瞳孔瞬间放大。
“所以亲吻是可以的?对吧。”特瑞西只知道这个方法。
信息素安抚,然后肢体接触,精神力的进入和缓慢梳理。
一些很强的雄虫或许可以通过精神力的接触直接梳理,但他不行。
触碰到亚度尼斯的精神力,他就会心跳加速,被压力所包围。
除非雌虫愿意供给他雄浆,以支撑他的消耗。
但此刻的亚度尼斯显然已经堵死了这一条路。
他不想用血,又没有其他更深入的媒介,所以只能这样了。
亚度尼斯舔了舔唇,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
“好的,少将,我会帮你的。”特瑞西拉住他的手,让他坐起来。
特瑞西的小嘴一张一合,吐出无数让雌虫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建议:“每个月,我给你做三次浅层次的精神梳理。仅局限于拉手、亲吻、拥抱。你可以敞开自己的精神海,我会尝试着帮你把杂乱的东西除去,让它重回宁静。”
特瑞西笑了笑,“这也可以给我们双方一个缓冲期。”
他确实很喜欢亚度尼斯的颜没错,但在确定对方喜欢自己之前,他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强迫他接受并不喜欢的事。
“只需要这么简单的肢体接触?不需要用到尾钩吗?”亚度尼斯觉得他耳朵似乎出现问题了。
他看了看对方藏起来的尾钩。
根据虫星常识,如果没有得到足够的雄浆或血液反哺的话,雄虫的精神力梳理可能会透支生命力的!
他只是一个脆弱的D级!
亚度尼斯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总不能说,雄主,我很乐意您享用我,我的身体,我的鲜血,我的一切。
这太羞耻了。
“我有分寸。”特瑞西回答。
还不是为了偿还一百万贡献点的巨额债务?
原本他想要肉偿的,可惜对方不愿意啊。
他是一位绅士,从来不会勉强自己的妻子。
“但如果你有额外需求,也很乐意你来找我求助。”特瑞西眨眨眼,调侃。
“您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这样的要求已经很过分了。
雌虫抿抿唇,严肃承诺道:“我保证,您会在这住的很舒服,不出意外的话,我绝不会上门打扰。”
“好吧。”特瑞西耸耸肩,哀叹了一声。
能看不能吃。
第一次恋爱谈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特瑞西觉得自己挺有眼光,挑了一只与众不同的雌虫。
他矜持、腼腆,像是一只小刺猬,得拨开他的尖刺,才能触摸到他柔软的肚皮。
特瑞西看着亚度尼斯明显柔软下来的眼神,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诱哄小白兔的大灰狼了。
地球人都知道亲亲抱抱后面是什么。
但小雌虫却天真得可爱。
他会慢慢把少将织入他甜蜜的爱情陷阱里的——
有什么比让原本厌恶他的死敌爱上他更具挑战性呢?
少将对特瑞西的恶魔盘算一无所知。
他只是感到非常抱歉。
特瑞西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看起来禁欲又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