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然结交者均为酸儒腐臣,手无实权、难成大事。依臣愚见,陛下偏爱者,从来不是梁王,反是殿下也。”
短短数言,萧镇便将多年战功拱手相让,太子闻言虽不改面色,然心中甚喜,可转念思及京中态势,又不免急道:“可若……”
太子扫视左右,斟酌道:“如今父皇圣体欠安,有朝一日驾鹤仙去,此地距京有千里之遥,本王又岂能及时赶回?”
此言说得委婉,可朝中上下谁人不知皇帝病重、时日无多,偏在这时,他却仅将梁王调回京师,却命太子久驻南郡、按兵不动,此中深意,人人皆知,也难怪太子这般心急。
萧镇见状,顺势答道:“不瞒殿下,臣在外领兵十年,却从未回京述职,如此逾矩,实是罪该万死。正值西疆战事初定,臣早前已上书圣上,近日便该领命回京面圣……”
萧镇抬头看了杨磐一眼,见其面色稍缓,又接道:“臣在京城一日,梁王殿下便难越雷池一步。”
杨磐眼含深意,轻声道:“仲亭此言……”
“臣所依仗者,唯殿下一人!”
杨磐长长舒了口气,继而喜形于色,抚掌而笑道:“仲亭智勇双全,真乃儒将也!本王有仲亭、凕山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萧镇神情不改,只恭敬道:“为图殿下大业,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待太子走后,萧镇才不慌不忙地将兵甲卸下,府中的下人为其端茶送水,然萧镇只喝了数口便道:“管事,命人三日之内备好车马,我要即刻启程返京。”
胡管事也不问缘由,回道:“老奴遵命。”
老管事顿了片刻,忽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将军,沈公子不曾同您一道回来吗?”
提及沈念,萧镇无奈一叹,回道:“回房去了,他知我要回京,不知为何连日闷闷不乐,已有三日不曾同我说话。”
胡管事闻言笑道:“沈公子脾性大,许是忧心回京后的事儿。”
萧镇闻言一凛,沉声道:“后事不定,需作万全准备……老管事,吩咐下去,越快越好。”
萧镇的命令下得急,府中下人便也日夜不休地准备回京之事,总算在第三日做足了准备。而沈念因着心中郁郁,直至最后一刻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车下的胡管事见他如此,接连叮嘱道:“回京路远,公子切要宽心,也莫与将军置气。”
沈念长长一叹,心道:我哪是与他置气,我只是……十年之期将至,他便要回京,我如何能不心慌……
他转头朝老管事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车夫乃是萧镇营下的一员小将,身手甚是不错,马车驾的也是又稳又快,沈念只觉上车未过多久,便已骨碌碌驾出了许远,他掀帘而望,只见马车轻快,竟已出了城门。
他心中愈加气恼,一面暗骂这小将驾车甚快,实在不该,一面又偷偷去瞧萧镇,自己已数日不曾与他说话,心内实在想念。
可他这番望去,却见萧镇双目紧闭,似在浅眠。沈念见之一顿,万般话语都憋在心中,再难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睡颜。
十年征战,萧镇如今也已年过三旬,又因手握兵权、杀伐太重,他鬓间更是华发早生。这位原籍西陲、长于漳邺、又常年戍边的英武将军,早已褪去了昔日落拓之态,如今又有何人敢笑他年少掌兵?
萧镇一向军务繁忙,近来又因回京述职之事操劳许久,便在回程的马车上小憩片刻。沈念痴迷地盯着他看,见他鬓间白发醒目,便伸出手轻轻梳抚,这动作虽不大,却也惊醒了浅眠的萧镇,那人并未睁眼,只侧首问道:“连日赶路,也不觉累?”
沈念眼神发直,仍盯着那缕白发道:“仲亭年岁尚轻,怎有这许多白发?”
萧镇倏然张开双目,盯着沈念问道:“久便有之,禄郎怎么今日才发觉?”
沈念讷讷摇头,轻声道:“只是不曾细看。”
萧镇轻笑,眼尾也漾起几缕细纹,他伸手摸了摸沈念白皙的面庞,道:“禄郎容颜不改,我却如此老态,可是遭你所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