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的月圆夜宴摆了十里珊瑚席。沈清秋被孩童们簇拥着坐在篝火旁，发间插满小姑娘们硬塞的扶桑花，活像棵会讲故事的圣诞树。洛冰河盘在最高的椰树上刻木雕，每片叶子都刻着"沈清秋是大混蛋"。

"后来呢？"扎羊角辫的女童扯着修士袖口，"鲛人公主真的变成泡沫了？"

沈清秋拨弄篝火凝出个冰蓝人鱼："她呀，把负心汉绑进贝壳宫殿..."话音未落，椰子突然砸进火堆，炸开的火星凝成"骗子"二字。他仰头轻笑："树上那位小殿下，您的椰子汁溅到我新袍子了。"

洛冰河甩尾将青椰劈成两半，汁水精准浇灭沈清秋面前的篝火。阿沅捧着烤鱼挤过来时，正撞见鲛人金瞳泛着水光："你的故事...都是骗小孩的..."

"某些大朋友也听得入迷呢。"沈清秋接住坠落的鲛人，顺手往他嘴里塞了块椰肉，"尝尝？比南海的硌牙珊瑚甜。"

宴至酣时，岛主捧出珍藏的千年海魄。蓝光流转的宝珠映得洛冰河逆鳞发烫，他忽然将沈清秋拽到身后："这东西沾过鲛人血..."

"小友好眼力。"岛主白须颤动，"百年前仙魔大战时，老朽用此珠救过条垂死的鲛人。"他忽然指向沈清秋心口，"那位额间也有朱砂..."

洛冰河瞬间炸鳞，冰锥将海魄珠钉在礁石上："胡扯！师尊的朱砂是..."他突然噎住，耳尖红得滴血。沈清秋憋笑憋得肩头发颤："是什么？"

夜半涨潮时分，沈清秋在珊瑚礁发现团冰蓝阴影。洛冰河正对着海魄珠抹眼泪，珍珠在月光下凝成"负心汉"三字。"某些小鱼在编排为师？"他故意踩碎一颗珍珠。

"你早认识那个鲛人！"少年甩尾卷起浪花，"百年前...百年前你才多大..."忽然被修士捏住鼻尖："清静峰心法第八重叫什么？"

"驻...驻颜术..."洛冰河突然瞪大眼，"你真活了几百年？！"

沈清秋变出把玉梳给他通发："当年救的小鲛人爱吃烤焦的八爪鱼，哭起来能掀翻半座岛。"他指尖拂过少年眉心，"不过没我们冰河可爱，他这里长的是痘痘..."

潮水突然暴涨。洛冰河将人扑倒在细沙上："你抱过他？喂过他？也...也这样..."尾鳍慌乱间缠住修士脚踝，珊瑚手链应声而断。

沈清秋任他啃咬锁骨，忽然翻出枚褪色的贝壳："这是他送的谢礼。"壳内赫然刻着歪扭的"洛"字，"我说将来要留给道侣..."

洛冰河的泪珠凝在半空。他抖着手摸自己颈间相似的贝壳项链，突然掀开修士衣襟——心口朱砂旁真纹着枚贝壳印记。"你...你早知我是..."

"某些小鱼轮回十世也改不掉啃珊瑚的毛病。"沈清秋衔住他颤抖的耳尖，"这印记从你咬我第一口就开始发烫。"

晨曦穿透云层时，岛主望着焕然一新的海魄珠老泪纵横。原本浑浊的宝珠澄澈如洗，中心浮着两道纠缠的灵识，一青一蓝如并蒂莲开。洛冰河凶巴巴甩过去个海螺："再敢用师尊的灵力养珠子，掀了你的破岛！"

返程灵舟上，沈清秋对着满舱喜帖犯愁。洛冰河正用鲛绡编嫁衣，见状甩尾拍飞红纸："请什么请！柳清歌肯定要抢亲..."

"是清静峰翻修宴。"修士展开烫金帖，"不过若是冰河想..."他突然被鲛人用红绸缚住手腕，"现在就要合籍！"

灵舟随这声哭喊拐了个急弯。沈清秋跌进铺满珍珠的软榻时，望见洛冰河眼尾描着偷学的花钿，发间珊瑚钗颤如蝶翼："三百年前...你嫌我哭包不肯要..."

"现在呢？"他笑着解开鲛人胡乱系的衣结，"哭包升级成哭夫了？"

落日熔金时分，误入风暴的商船看见奇景。青衣修士踏浪抚琴，歌声所过之处怒涛平息。冰蓝鲛人盘踞桅杆甩尾击节，落下的水珠皆成双心形，恍若天神洒下的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