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矢仕凛最终维持住了面无表情,以作为八卦中心主人公完全不合格的冷静语气解释道:“我只觉得纹身好看。”
对不起基安蒂,但这确实是真心话。
最多再加个发色。
唔原作里狠戾的表情或许也……
“纹身。”阿玛罗看了基安蒂两眼,在后者不爽地回瞪里追问道,“长相的别的部分呢?身材呢?气质呢?还有声音和性格——”反正在基安蒂暴起之前没能逼他变脸,于是后仰靠向椅背,“我还以为有新故事看了。”
基安蒂哈了一声,不屑道:“我可看不上这种男人。”
这种男人本人紧接着自述:“我对真人不感兴趣。”
哈哈,说出来了耶,阿宅的真心话。
阿玛罗颇感失望,看向早矢仕凛的目光带出了一点恨铁不成钢,却没等后者反应就继续道:“不过早矢仕君很能干哦,也有和狙击手做搭档的丰富经验。”
早矢仕凛:。
“啊?他?和谁?”
短短一句话,三个问,充分体现出了基安蒂对他的看不上。
倒是在听到卡尔瓦多斯之后她终于恍然大悟。
“我听卡尔瓦多斯说起过。”基安蒂这样说,“说你很弱。”
早矢仕凛:……
卡、尔、瓦、多、斯!
他本能地冷笑了一声。
说起同职能同事,基安蒂也稍稍提起了些许兴趣,问道:“卡尔瓦多斯他真的在暗恋贝尔摩德?”
好问题。
早矢仕凛毫不犹豫卖了这位前搭档:“是,而且他看贝尔摩德的电影看哭过,大概是觉得丢人所以只是绷着脸默默流泪,结果我说他他还死不承认。”
虽然他当时也在抽纸抹脸——可恶,那部电影真的太懂煽情了——好心分纸给卡尔瓦多斯反而被凶实在是有够来气,现在只是传扬他的爱之深已经够温和的了。
基安蒂又伏到了桌上,身体起伏之剧烈仿佛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阿玛罗也已经开始揩眼角了,重叠的笑声里唯一无动于衷的只有琴酒。
如此处变不惊,这就是大哥吗?
的确值得敬佩。
基安蒂没留太久,光是聊天对她来说还是太无趣了,人都在基地了不如去打几枪放松放松。
总之目送这位狙击手离开之后工房又回归最初的角色配置。
琴酒长在椅子上默不作声,他对着稿纸发呆,阿玛罗看看他又看看琴酒,最终叹着气拿起自己的手机,按了一通之后又伸来一只手,用指甲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
早矢仕凛:?
阿玛罗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早矢仕凛:……
他强忍住朝琴酒看的冲动,安静地摸出手机。
酒侍聊天室提示了一个新私聊,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阿玛罗发的。
这是要聊啥啊还不能让琴酒听见?
他揣着疑惑点开,然后用了三倍毅力忍住朝琴酒看的冲动。
「贝尔摩德平时有提起过琴酒吗?」
靠,您才是真的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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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罗没能从他这边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算龙舌兰说她和贝姐关系不错也不一定真就可以随便说,何况他确实不知道啥……啊突然又想起另一个对贝姐相当好奇的同事,那个不知道拿没拿到代号的東翼。
而阿玛罗又刚巧说什么龙舌兰的工作明后天就能结束,他这边忙过今天就收工了,可以一起回去。
无助且随上司出差的早矢仕凛表示柔弱。
大概是屋里过于安静了,自娱自乐的小乌鸦终于分出注意力给他,扑棱棱飞来桌上,开始野蛮踩踏稿纸。
早矢仕颇有些紧张,非常担心琴酒一个看它不顺眼就掏枪把它嘣了。
阿玛罗倒是态度还行,伸手在它面前试探,挨啄的前一瞬撤回,然后又去摸它的爪子,像和它玩游戏一样逗了半天,直到听到它张嘴汪了一声才出现失误,被乌鸦的爪子踩了一下。
“怎么还会狗叫?”
捂住了脸的早矢仕:“……我教的。”
“是你主动狗叫然后它来学你?”
……确实。
他沉默不语,阿玛罗却笑了一下:“你很有童心。”
苏格兰也这么说。
“这样你和科恩应该也能处得来,那家伙看上去沉默寡言,其实心思蛮细腻的。”
是这样吗?
“虽然说搭档做任务最好是能力互补,不过思维方式上有共通点也很重要吧,不然对不上电波总觉得很费劲。像你和龙舌兰就不太行。”
确实,确实,太不行了,完全揣测不到对方在想什么,龙舌兰拼命给他打电话,他则和龙舌兰握手。
琴酒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却依旧随便:“你什么时候改改这个见谁都要凑搭档的恶习?”
“什么叫恶习。”阿玛罗瞥他一眼,“我这叫希望人才都能在合适的位置上发挥作用,伏特加不也是我推荐给你的吗?你敢说他不好用?”
琴酒啧了一声,竟然真的不反驳。
阿玛罗这听起来好像人事啊——早矢仕凛呆滞地想着,听到阿玛罗的下一句时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贝尔摩德当初会看中你也有电波对上的关系。你好像并不知道?”
他在阿玛罗的含笑注视里迟钝地摇了摇头。
“她说当时听到你在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造物主没有悲悯’。”
早矢仕凛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解释:“她应该误会了。我是无神论者。”
“这样,那还真是……巧合。”
什么意思?
他直觉地意识到这话题有点怪,但一下子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皱了下眉。
实话讲他差点以为阿玛罗在乱讲——因为一时没能想起来自己有说过那句话——好赖对他而言沉默总是优先于张口反驳,他在这点缓冲时间里可算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是和H私下嘀咕而已,他还以为那算是个安全空间,完全没察觉有被人听到。
而且,他说的造物主指的是故事的作者啊,那个一手构建了整个世界,笔下角色的死生悲欢都只是垒成剧情的砖石的作者。
如果要说是“祂”不会垂怜于特定的人,那可能还真有点和贝姐的想法一致。
但这太难解释了,他还是选择继续闭嘴。
之后的闲谈似乎正常了很多。
阿玛罗提了一些酒侍聊天室即将上线的新内容,也鼓励他多多发言,和其他的亲切同事们唠唠——虽然她说这话时候的语气活像“你们快弄点八卦给我看看”——甚至简单讲了和今夜任务有关的东西,这位实际上掌控着一家报社的总编早已安排好了连环相扣的报道。
她还给早矢仕凛推了个网址,说是组织搭的、普通人和组织成员都可以用的委托平台,还说什么平时如果闲也可以接点私活干干。
早矢仕凛低头一瞧。
好,是那个他被佩蒂席拉钓上的平台,真有意思,真是让他很难不怀疑一周目时一无所知的H“无意间”找到这个平台根本就是又一场钓鱼。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现在又不可能改变什么。
他收拢思绪,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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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恩果然是细腻又利索,远程沟通很顺利,带回来的八音盒也很不错,他搁下之后点点头就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基安蒂。
不过这就不在早矢仕凛的关心范围内了。
他确认过时间,脱了外套往扶手一搭,撸起袖子即刻开工。
机械式的八音盒能提供的乐曲量确实有限,但机芯运转于是乐声随之响起,被设计得颇有些神似俄罗斯彩蛋的八音盒在底座上缓慢地顺时针转动,上下之间的小小装饰们则反向旋转,揭开上盖才能看到的微微发亮的微缩钟塔,表面甚至做成了天文钟。
这种秩序的集合、精确的美感——至少早矢仕凛很喜欢,且有想事后自己买一个带回大阪。
依据尺寸印出额外的细小装饰贴在外侧,合适的震颤就算很微弱也足够令它们剥落;内里勾上的细线会在发条转过几圈之后才开始干扰簧片,没什么别的用,只是让乐曲缺几个音符,多少算营造点诡异感;至于粘在内壁的C4,当然不是致死量,特地调整的位置和形状会让这只漂亮的八音盒被炸碎的时候往特定的方向跳去。
至少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可以避免生理上的伤害。
心理上就很抱歉了。
中途阿狗有跳来跳去,他面无表情地接连说了“走边去”“不可以碰”“可消停点吧”,也不晓得它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怎么,反正工作还算顺利,没有什么干扰项惹他生气。
工房里的材料真的有够丰富,机器也比学校里的好,早矢仕凛基本收工、开始做清理时才有空想买这么多机器得花多少钱、平时又是谁在用。
想通通拉走。
想想而已。
他无声叹气,终于想起被工作状态的自己冷落了的阿狗,一扭头就瞧见它正站在某张椅子背后,鸟喙的方向……是琴酒垂落的头发。
早矢仕凛顿时清醒了,以对于阿宅来说稍有些失常的速度闪现在阿狗边上,一把把它捞进怀里,然后以更快地速度离开了琴酒的背后禁区。
——迟早有一天被这只乌鸦玩死。
他松出一口气,听到阿玛罗的笑声时下意识循声去看。后者摆了摆手,问他:“有没有想要的奖励?”
啊?原来不都是发钱吗?还带自己选的?
他颇有些茫然,而阿玛罗继续道:“当然只是常规计算报酬也可以,不过要点别的会比较有意思吧?”
“……比如?”他愣愣反问。
“比如想要的稀有物品,枪啦工具啦,你看起来对这些会感兴趣。就这一次机会哦。”
早矢仕凛逐渐兴趣高涨,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柯尔特蟒蛇!”说完才又迟疑起来,“……可以吗?”
阿玛罗嘶了一声,屈指敲了敲额角:“这款停产蛮久了吧,基地是没有,不过——”
“啊不用真的给我,能量一下数据就行,我可以自己做个模——”
“琴酒好像有收藏。”
阿玛罗大喘气的后半句这才出来,早矢仕凛直接噎住,之后的话音非常遵从内心的意志,是干脆利落的“我还是选钱吧”。
未发一言的琴酒斜瞥了又开始笑的阿玛罗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