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仙盟大会,重伤下场的我,在病床上听闻你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为苍穹派夺得大会魁首时,我就知道,父亲要对你下手了。
因为烛你真的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天才!不过短短三年,就能单挑一名元婴修士什么的,也就意味着你的修为一定在他之上,甚至远超于他。
此等天资,父亲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同时我也知道,父亲把主意也打到了我的身上。
“场面话就不说了,你也不知道你爹是个什么人,烛这人不错,乃是将来飞升成神的有力人选,这样的人我苍穹派绝不可能放过,也不能放过。”
“月儿。”
父亲轻笑着抿了一口茶,对我说:“爹知道你喜欢他,巧了,这不正好吗?”
烛,你永远不知道在这一刻,我心里有多么恨这个男人!在他的眼里,所有人都不过是让南宫二字延续下去的工具人,我的哥哥就是被他逼死的,我母亲也差不多命丧他之手,因为我的母亲无法接受哥哥被他逼死这一事情,从而在一天用白绫自尽了。
我不伤心,母亲和哥哥的葬礼上,我一点都不伤心,我还因为自己笑了一事,被这个男人打了一巴掌。
他当时当着所有来客的面,铁青着脸问我为什么。
我混着嘴角的鲜血,再一次笑着说:“因为哥哥和母亲都自由了,他们再也不会感到痛苦难过了。”
是的,他们终于从这个男人手下解脱了。
只有我,只有我还留在这痛苦人间。
母亲死前曾给我留下一封绝笔信,说叫我逃,无论如何都要从这个家中逃出去,哪怕是当个乞丐,也比在这强。
可我没走,读完后就把这封信给烧了,因为我想复仇,我想报复他,我想毁了南宫家。
所以我拒绝了他,说自己绝不可能会嫁给你,还向他提议,随便找个门中女弟子嫁给你不就好了,再不济,他老努力一点,再生个女儿不就是了?或者把他在外养的那些私生子女接回来,让那些私生女嫁给你不就好了?
对不起,我说了这种话,你会生气吗?不,你不会生气的,因为你知道我就是这种人。
我笑了,有种终于报复到了的快感,因为我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露出了想要杀了我的眼神,这证明,他把我当着是有反抗精神的人,而不是一个唯命是从的道具。
当年我因为在母亲哥哥葬礼上让他难堪一事,被罚禁闭一个月,这次我本以为是永久。
在那间破旧湿冷的小木屋内,我听几个关系不错的师妹悄悄对我说,你似乎让我那顽固不化的老父亲吃了不少苦头。
他当真想让你娶了门中那个他还觉得不错的女弟子,欲将其收为养女,将你套牢在门中,你可能在想我父亲为什么不直接选择那些在外的私生女?
很简单,他要面子,哪怕是人间,也向来没有哪个家主让自己看中的接班人娶见不得面的私生女的。
我并非也瞧不起那些私生子女,相反,我认为他们也是我父亲的受害者,但实际上,我的父亲只能算第二凶手,第一凶手,是他们愚蠢的母亲。
你比我勇敢多了。
听师妹说,我父亲以你马上冠礼之年为由,亲自为你挑选婚事,你在门中大殿之上,当着一众弟子的面,面无表情对我父亲说:“你一不是我的父亲,二不是我的亲人,凭什么私自定夺我的婚姻大事?”
哈哈哈抱歉抱歉,原谅我现在想起来,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师妹笑着跟我说,当时我父亲脸就绿了,很想开口骂你几句,但是又生怕把你惹不高兴了,气跑了你,所以最终是憋着气,尽量好生给你说什么男人到时候了终究是要成婚的嘛,这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
你当时怎么回答去了?
你说:“有。我没理由和她成亲,我和赵师姐一不熟悉,二只说过不超过十句话,人间婚姻向来是以双方感情为基础选配,即使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父母早亡的情况下,也用不上。”
“哦?”
师妹说我父亲当时就动歪主意了,说:“那意思是只要有充足理由,你就肯成亲?”
你不应该回答是的,这样不就给他机会了吗?
不过我很开心哦,你居然向他问及我在哪里,问他为什么仙盟大会回来后,我就不肯再见你。
哎呀,对不起啦,我的好夫君,这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总不可能随了我父亲的愿,让不懂情爱的你,因为我们父女两人各自的私欲,将你困在在小小天地里一生。
我爱你哦,所以我希望你的未来是自由且美好的。
我嘛,配不上你。
“师姐,你应该让他走。”
珍师妹在你和我父亲这场冲突过后没几天,就主动过来告诉我,说我应该让你走。
她说:“师姐,我知道你心悦他,也知道师弟他并不懂什么人间情感,他就是一块冰山,可他再怎么冷也终究不是一块真的冰山,他是人,他总有一天会习得人的感情,真正成为一个活着的人。”
“师姐,若是你不能成为那个教会他感情的人,就早早放手让他走吧,师弟他很强,大家现在都在说如果是师弟的话,一定能成为又一个飞升成神的人,所以他不能被人强行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他应当是一头正欲展翅翱翔蓝天白云上的雄鹰。”
“所以师姐,让他走吧,这是只有你可以做到的事情,因为他是由你亲自带回来的人啊!!”
所以也应当是我亲自还于你自由。
于是,大会之后三个月,你我二人终于再次见面。
我还没说话呢,你就先问我,问我为什么不愿见你。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你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将你收集到的名贵药草尽数放在我桌上,说这些都是为我找的,问我什么时候身体才能好。
我忍心不去看你的眼睛,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说,“烛,离开这里吧,你已经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无论日后你在哪,在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在这里祈福,祝愿你的人生未来可以一帆风顺。”
“为什么?”
你一向不懂世间那些弯弯绕绕,所以我认为你一定点头会走,但我没想到我那父亲居然如此卑鄙,一定非要毁了你我二人不可。
我至今都记得,你的回答让我多么的害怕。
你说,“月儿,掌门跟我说了,你不想和大师兄成亲,但大师兄很有天资,掌门想要把你嫁给他,掌门问我,说我觉得你会开心吗?”
“我说你已经表明了不想两字,自然是不会开心的,所以掌门又说了,他问我,如果是我的话,你会开心吗?”
“月儿,我争取了,可是掌门他是你父亲,我说什么也没办法让他不要让你嫁给大师兄,除非……你嫁给我。”
“所以呢。”
我生气了,吼了你,“烛!你是在可怜我吗???”
“有什么不可以?”
你无辜单纯道:“掌门说你心悦我,嫁给我会觉得开心,所以我答应了,说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你。”
“月儿,什么是可怜?你救了我,把我从人间捡了回来,掌门说了,人要知恩图报,我总不能看着你坠入火海之中吧?”
“我觉得,掌门说的是对的。”
“对个屁!!”
对不起,我真的很生气很生气,特别是听到是我父亲挟恩图报时,我真的气坏了。
“你懂什么是挟恩图报吗??你懂什么叫两情相悦吗??你连可怜都不懂!!凭什么认为这是对的??我父亲说什么,那都是他的一面之词!!你为什么这么的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我不愿意嫁给大师兄??鬼话连篇!!烛!我现在告诉你!我很乐意嫁给大师兄!!至于你!!我看着你就烦!!既然你也知道你是被我捡回来的,那么现在,我让你走,你走不走??”
你沉默了许久,仿佛天地过去千年般之久,不,是我觉得太久了,实际上,你应该只是愣住了片刻,正在消化我的话。
最终,我听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你说,“好。”
烛,你当时在想什么?在想我是不是在骗你?还是相信了我的话,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没关系,这已经都过去了。
我亲爱的夫君,我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珍师妹呢!我后来听别人说了,是珍师妹将你拦下,告知你所有的事实,说我其实确实很喜欢你,但我父亲看中你的天赋想要将你困在这苍穹派中,我不喜欢大师兄,而且还是非常讨厌。
因为我父亲向来看中结果不论心的做法,早就把当初一个善良的小孩子养成了一个不择手段,一心妄想成神的偏执狂疯子。
“烛!虽然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对不起!在我眼里,师姐的幸福比你更重要!!我只能选择师姐,无法选择你!求求你了!救救师姐吧!把她带走!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带她逃离这小小天地,迈向更自由的天空!!”
你听了珍师妹一半话,选择了救我,却没有选择离开,后来我们一谈,发现这就是个误会,你以为我念及什么父女之情,而我怕你会惨遭父亲毒手,所以我们双方都各自为对方忍着,选择留在了那片小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