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银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湖水色的漂亮眼眸。他揉揉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待看清那张面容后,猛地坐起身来,不断后退,直到背部抵上了牆壁。
本伏在他床榻边的千茶,也从榻榻米上坐直身子,整理起自己压乱的衣服。
「你为什麽会在这里?」
银时警戒地扫视房间,确认这确实是自己家后,立刻低头检查身上的衣物是否完好。
确认一切正常后,他才稍微放松下来,但仍保持着双手交叉护胸的防备姿势。
「你想对大家的阿银做什麽?」
无论是动作、语气,还是台词,都像个老式少女漫画的主人公。
虽然这反应正中千茶下怀,但亲眼看着还是让人忍俊不禁。
「没人告诉过你吗?盯着别人刚睡醒的脸就笑,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他皱着眉头,后面的话渐渐变成小声的嘀咕「悄悄地潜入在别人房间,肯定是搞什麽恶作剧吧。幸好阿银睡觉时也有警戒心,不然脸上铁定会被你画上马克笔...」
话才刚说完,一支黑色的马克笔便从千茶的袖中掉了出来,银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啊啦,我一直在化妆包找不到眉笔,原来是放在这里呢。」
千茶无辜地眨眨眼睛,将马克笔收回袖中。
「少骗人了!谁会把马克笔当眉笔用啊!?况且你明明是金发,就算让定春来挑也不会选这种颜色!」
面对着他的咄咄逼人,千茶丝毫不见不耐烦,反而用怜悯的眼神打量着他「银时先生,疑心太重的话心裏会生病的,要不我介绍个医生给你去看一下?」
「你才要看医生吧!」
吼完,银时揉着太阳穴,宿醉的头痛因刚才的大声嚷嚷而加剧。
她似乎察觉到他的不适,撑着榻榻米将身体向他倾前「没事吧?」
「有点宿醉。」他揉了揉一头杂乱的卷发,重重叹气。
千茶也深知宿醉的苦楚,不再似平日般步步进迫,探向前的身体也退了回去。
银时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一时的沉默让他感到有些不太自在。他偷偷眯眼瞄向千茶,只见她正静静地打量着他的房间。
平常的话,她大概从一开始就会鑽进他的被子里,等他醒来后就说些暧昧的话,趁他内心动摇时,再干些什麽来破坏他瞬间的心动。
可是,这天的千茶却始终没有对他下手。
总觉得有什麽不对劲。
「银桑!」
听见银时的声音,新八确认他已经醒来,便安心地拉开纸门,捧着一叠洗好的衣服进来,默默地为他整理衣橱。
「客人都来了,你还躺在这里睡觉,成什麽样子?快点收拾好出来!」
新八一边唠叨着,一边继续整理着衣物,就像个週末早上催促孩子去应酬到访亲戚的父母。
「麻烦你了茶茶小姐,还让你来叫银桑起床。」
「没什麽。」千茶摆摆手,站起身来,准备跟着整理完衣橱的新八回到客厅。
银时把那些莫名的预感暂时抛诸脑后,挠了挠头,理所当然地认为新八口中的客人就是千茶,
「又是让我去带小孩吗?」他问。
千茶摇摇头「这次的客人不是我哦。」
就在银时感到疑惑之际,纸门后走来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正确来说,是我有委托,她只是陪我来的而已。」
坂田银时梳洗完毕走出来时,看见陆奥和千茶坐在沙发的一侧,神乐和新八则坐在另一侧,他们正一边闲聊,一边享用着千茶带来的蛋糕。
「真是稀客呢。」银时瞥了陆奥一眼,转头寻找坂本辰马,却始终不见其踪影。
他印象中每次陆奥来找他,几乎都是因为坂本辰马惹了事,或是丢下快缓队的工作,一个人跑去吃喝玩乐。
「那傢伙呢?该不会又搞出什麽麻烦了吧?」
「不,这次和他无关。」陆奥一边嚼着草莓,一边抬头看了银时一眼「这次是我私人的委託。」
银时拿起桌上留给他的蛋糕,正要绕到神乐身旁坐下,已经吃完的陆奥就从怀里掏出一叠照片,递了过来。
「喂,至少让我吃上一口再说这种扫兴的事啊,真是的。」坂田银时抱怨着,却还是把照片接了过去。
这一叠照片全都是刀,更准确地说,是脇差。
它比一般的打刀要短一些。
雪白的刀柄配上刻满细緻花纹的淡蓝色刀鞘,在几张夜晚拍摄的照片中,流畅的剑身在月光下泛着隐约的青光。
「这把刀叫萤丸,是我两年前在其他星球的拍卖会上买下的。它前段时间一直寄存在江户的一家厨具店里,直到两天前被人偷走了。」
新八和神乐凑过来观看照片。虽然他们对刀具不太熟悉,新八却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萤丸……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陆奥看向装作一无所知的千茶,轻轻叹了口气。
萤丸是两年前陆奥送给千茶的礼物。
当时千茶的师父刚过世不久,他死在千茶的刀下,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过那把刀。儘管千茶从未提起此事,但擂台上的观众们却私下议论纷纷。
自从那场对决后,白天狗上场时用的都是师傅赤天狗的刀。
有人说她是纪念故人,有人说她是耀武扬威,不过她本人向来都不太在意那些流言。
只不过由于鞍马的身型比她高大许多,他的刀对千茶来说过于沉重,难以灵活掌握,每次使用都比平常消耗更多力气。
于是,后来千茶和陆奥见面时,曾经半开玩笑地央求陆奥替她寻找一把妖刀来过过瘾。
陆奥当时并没有答应她,毕竟「妖刀」这个名字怎麽听都不是什麽好东西。更何况在千茶经历丧师之痛后,若是遇上什麽会蛊惑人心智的东西就更加危险了。
话虽如此,陆奥最后还是拉着坂本辰马走遍了银河系几个知名的武器拍卖会。
她深知这个女孩虽然表面上对什麽都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相当偏执,与其让她自己乱来,倒不如由陆奥亲自挑选一把合适的「妖刀」。
最后,在陆奥的精挑细选后,寻得了萤丸。
而萤丸,自此便成为了白天狗在擂台上的主刀。
千茶非常爱惜着这柄刀,甚至将坂本送的漂亮刀鞘从哥哥的刀上取下,换到萤丸上。
当时可没被他们少取笑她贪新忘旧。
直到她决定淡出擂台、回归正常生活时,才将它收了起来。
而就在前几天,陆奥正和坂本辰马在地球附近的一颗小星球谈生意,突然就接到千茶打来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委屈巴巴地告诉陆奥,有人偷走了她送给自己的刀。
这完全就像个被人欺负后,要找闺蜜来替自己撑腰的小女孩。
如果陆奥不那麽了解浅井千茶的话。
浅井千茶绝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若真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傢伙敢这麽做,恐怕太阳还没升起就会遭到双倍报应。
除非…她正在暗中计划些什麽。
因此,陆奥起初只认为千茶是碍于身分不便,才想找她出面帮忙处理事情,就像她一贯那样。
直至千茶提到前段时间有人冒用了她白天狗aka牛若丸的身分,在江户招兵买马,甚至还设局伤了桂小太郎…
这麽一来,偷刀的人很可能就是那群冒充她身分的人。
白天狗是在擂台崩塌意外中丧生的,这已经过幕府官方文件正式确认。因此,除了她本人和某些相关人士以外,不该有人知道白天狗还活着,更遑论她的佩刀藏在何处。
这一连串的事件彷彿是明显是冲着她、应该说真正的白天狗而来的。
陆奥将手上的工作交託给一个能干的下属,向坂本辰马简单交代后,便赶往了地球。
见千茶对新八的提问没有回应的意思,陆奥便接着解释。
「萤丸是鎌仓时代一个名匠铸造的太刀。它曾经有一个传说,是…」
「等等。」正在翻看照片的银时一听到太刀两字,立刻打断道。
「这把刀怎麽看都不像是太刀吧!就算说是打刀也不够长啊!」
萤丸确实比一般的打刀短许多,长度仅约60釐米,要是太刀的话,至少得长一倍。
「这把刀曾经在战场上受过重创,虽然后来修补过,但还是因老化而有裂痕。我买下之后便直接找人将它改短了。」陆奥说。
萤丸、鎌仓时代、战场、太刀…
听完陆奥的解释,银时也开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他在脑海中搜索了片刻,零零碎碎的记忆逐渐浮现。
「啊!就是那个…主人在战场上梦见萤火虫围绕在他断裂的刀身上,等他醒来后发现刀居然奇蹟般地恢復如初的那把刀!因为是萤火虫,所以才叫的萤丸!」
「正是。」
「等等,这种名刀怎麽会出现在其他星球的拍卖会上?不是应该好好收藏在哪个博物馆里吗?」新八忍不住问道。
「啧、啧、啧。」一直没说话的神乐摇摇头。
「新八,你太天真了。不管在哪个星球,只要有钱,什麽东西都买得到。」她边说边把拇指和食指圈成一个金钱的手势。
在她旁边的银时也认同地点着头。
「所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这把刀...」他把手背放在嘴侧,四处打量了一下,像是在确认周围有没有其他人,随后摆出一副八卦的嘴脸凑向前。
「到底值几钱?」
陆奥沉默片刻,众人的视线都投向她,等待着答复。
这个问题连千茶也从未认真思考过,也好奇地望向陆奥。
「我…忘记了。」陆奥说,但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不自然明显在告诉大家她在撒谎。
确实的金额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刀怎说也是比起坂本辰马送的刀鞘要贵...那麽一点点。
她无视众人质疑的目光,抬手轻咳一声。
「总之,我这次想委託你们帮我找回这把刀。」
「不过,找丢失物品的话报警不是更快吗?」新八才刚说完,立即也想通了答案「难道说这把刀的来历其实…」
陆奥再次避开了他的问题,直接转头和千茶说话。
「这家蛋糕挺好吃的,我想买点回去当伴手礼。」
「好啊,我等一下带你过去。」
她的默认让万事屋三人顿时陷入沉默,看来这把刀当中确实藏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是不能让警察知道。
在这个略带严肃的气氛中,千茶依然和陆奥谈论着蛋糕店的事。
她对蛋糕的描述让银时也开始馋了起来,他转头看向那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参与对话的人。
「我说,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麽?」
「嘛…寄放的店是我介绍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也该负点责任。」千茶说着,放下手里的空盘子,掏出一个塞得满满的信封,递给了离她最近的神乐。
「你们只要帮我…我们时刻留意着消息就行了,找到它的下落就告诉我们,后续的事会有其他人处理,不用你们出手也…」
神乐看着厚厚一叠的信封,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连千茶的话也没听上多少。
「喂,别被她们骗了,先看看里面有多少!」银时喊道,他上次就是被陆奥用面值低的纸钞骗过。
神乐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纸钞倒了出来。
厚厚的一叠,全部都是万元大钞。
「小银!我们万事屋这次要发起来了吗?」她随即兴奋地叫道「呜哇,茶茶姐姐真好,每次出手都那麽大方。」
看着神乐手中的巨款,刚才还一脸被吵醒、无精打采的银时,瞬间也来了精神。
万事屋很久没接到这麽大一宗生意,银时立刻充满干劲,一把从神乐手里抢过信封,开始数起里面的金额。
被晾在一旁的顾客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喂,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陆奥看着千茶。
千茶摇摇头,语气就像平常那麽淡然「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当事人都这样说了,陆奥也不好劝些什麽。
老实说,她也曾好奇千茶为什麽不一开始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们。以她对坂田银时和这两个孩子的了解,千茶根本就不用这些迂迴的方法来求助,他们只要听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