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那天为什么能在高铁站上演生离死别……一样的剧情？”

简泉对着满屏你来我往的聊天记录陷入沉思，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的夏云塘没忍住偏头笑了。

简泉说不准笑。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自己幼稚。

夏云塘正色，听他的说好。他静静想了一会，说：“可能我们是两个npc。”

简泉动作滞住了，把对话框点大，“嗯？”

“到了固定场景就会触发相应反应。”他伸出食指在摄像头上点点，像是拍简泉的头，“我记得你那天不是说放松许多了吗？”

简泉接住他的话，“结果还是哭了。”

他们相视一笑。

“好像是你替我流泪一样。”夏云塘淡淡的，好像在说他早就得出的结论。

简泉转了转眼睛，没再继续看他，半晌才说，“夏云塘，你是天才。”

对面的人一怔，随即笑出来，怡然接受简泉的夸奖。

距离放假已过去将近半月，这也就意味着真的年要来了。意料之中的，那天把夏云塘送走后，他回到家杜萤春睨眼看他没说什么，第二天八点吃早饭的时候就说他这几天玩得太疯了，心早飞了，她给他找好了补课机构，明天就能去上班了。

简泉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觉得心里一噎，应下说好。

杜萤春吃完指指他：“也就是你现在上大学事多了，不然我寒假还打算收你手机呢。”

简泉没吭声，然后讲这话的核心思想转达给了夏云塘。就当新话题聊了。

【下雪天：所以核心是，不会被收手机、还要看小孩？】

【烟花不好看：是这样，好聪明。】

【下雪天：小泉说得清楚。】

他没把杜萤春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夏云塘，他从小这么听她带着刺的话难受就算了，没必要让夏云塘跟着无力。

【烟花不好看：对了，你家里最近怎么样？】

【下雪天：老样子，我和我妈在家，我爸在出差。】

这倒也不出他们的意料，他问：

【烟花不好看：你爸今年还不回去跟你们一块过年吗？】

【下雪天：大概率吧。】

【下雪天：不过这样也好，家里就我跟我妈，偶尔几个阿姨来找她聊天。就算他在外有别的情况也最好藏住，别让我妈知道。】

简泉脸色瞬间变了，虽然他知道夏云塘在许潋面前肯定有分寸，但听到这种……猜测，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

【下雪天：别是出了事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想起我们就行。】

他连追，简泉一时无从下手。

【下雪天：对了，我妈昨天拉着我去逛超市了，我路上拍了一些照片，挺有意思的。你喜欢的话，我打印一份出来寄给你？】

简泉的手悬在手机上，最后支支吾吾地敲下一个“好”。

关于夏父过年是否回去的话题在那天就止住了，夏云塘是不屑于把时间浪费到他身上，简泉则持一种不想让夏云塘不舒服的心情避着它。

由于上岗，简泉之前还担心过的和夏云塘的每日话题在这事的“助推”下，担心化无。

他当的是初二生的助教，一班二十人，语数英三大主科都跟着。虽然这些孩子已经是初中生，在课堂纪律和日常行动的安全上不用他太费心，但他还是感到了灵魂被压榨的滋味。

面对高二以下的小孩的可怕预感成了真。

其实他的工作只用负责学生的作业批改和课堂记录就好。尽管学生们的错题错得千姿百态，让他看了眉头一紧，但他很快调节好自己，不是自己的任务别瞎操太多心，利人利己。

【烟花不好看：为什么有个学生要在五角星是轴对称图形上刨根问底？这很难理解吗？还是他要过年就要去美术集训？】

【烟花不好看：说到这个……有个学生在最后一道大题给的图上加了好多道辅助线。】

夏云塘不敢说话，怕刺激到他，缓缓敲出一个“然后呢？”

【烟花不好看：辅助线没在图上画，在外面画。画了一只乌龟。】

夏云塘眉头一下就皱紧了。

连“？”都不敢敲了。

他嘴张着，直到许潋叫他出去吃饭才意识到喉咙干得不行。

出去了，面对的果然是一张空桌子，再去厨房看了眼，食材还安详地泡在水里。

“小灼，过来帮妈妈洗一下菜。”

“好。”

他怕简泉一个人生闷气，就给他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转移注意。

【你说的对：我们要做饭了，你吃了吗？】

这招还是管点用的，他立马就收到了张照片，点开一看，是简泉叫的外卖。

【tdf：我妈出去了，我和我爸叫的外卖。】

【tdf：还好有周末这个缓冲期。周末真是个好东西。】

夏云塘默默点头附和，虽然在他高中的时候周末的作用只是能让他们比平常多睡一个小时，但到了大学，他还是深刻体会到周末的伟大的。当然他最喜欢周六。

【tdf：好了，那你先帮许阿姨去吧，我刚好也吃饭了。】

【你说的对：面包退场.jpg】

不过虽然他们说了再见，但夏云塘心里还是放不下担心，那神奇的操作也染上了他的眉心。许潋看出他的不对劲，问他怎么了，夏云塘摇摇头，说原来是心有多大，画板就有多大。

三十分钟后，简泉的手机响了，他现在还在批改学生前一天的错题本。

【下雪天：［图片］x9】

他点开图，全是风景图。他想夏云塘可能出去走走转转了。

因为图上不是小草就是小花，还有抽象的太阳和要飞走的小鸟，翅膀都有几层残影的那种。

不能否定的是，夏云塘真的给了他很大的魔力，他的心情轻松了很多。

【烟花不好看：有件事想向这位摄影师请求。】

【下雪天：老师请说。】

看到这称呼他不禁挑眉，按理来说这称呼现在是在他雷点上跳，但他一想到夏云塘的语气，就能想到有多好玩。

【烟花不好看：我想看摄影师本人。】

夏云塘呵出一串白气，靠在干枯的树上笑着跺了跺脚。

“我怕丑到简老师，还是算了……”这话还没打完，简泉就像是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一样先发来了自己的自拍。

他没穿睡衣，穿了件黑色衬衫，衣领是小v型，露出漂亮的一角锁骨，白色肌肤被黑色衬得禁忌。简泉漂亮的眼睛淡然温柔地看着屏幕，夏云塘觉得自己正在被他看穿，尽管他心底坦荡，什么都没想。

他说：“受不了你了。”

简泉：“？”

简泉按住语音说：“这么快就受不了我，不是答应了我整个寒假都……”

【下雪天：［图片］】

话说了一半简泉的手指就飞走了，因为他看清小图上是夏云塘的自拍。

他应该是找了个地方把手机架住，可能是墙底。图片里的他没看镜头，由于手机摆放的位置的原因，拍出的照片拉出了他平常大码衣服随意一套就走的颀长身材，他举起双手，看来是应了“受不了”那句话，偏过头想隐秘的笑，但被延迟摄影抓到。

身后的天橙色一片，连与之相连的枯草都显得不那么木讷。

因为他的笑。

简泉蓦地心软成河，手指来来回回地将那照片放大，看他随意站的地方，恨不得钻进去当里面的一根草。他最后心里一动，把那图保存了下来，戳错了才发现原来夏云塘给他发的消息已经是五分钟前了。

【下雪天：请给五星好评。】

【下雪天：说好了整个寒假都要和小泉发消息，要是小泉因此就不理我了，吃亏的是我。】

简泉十指相扣，嘴边扬起一道玩味的笑。

怎么这么会反客为主？

【下雪天：那么为了挽留小泉，也为了我能继续每天都收到青市的消息，从今天起，我每天都会出去一趟，给小泉看梧城，将功赎过，好不好？】

于是这项活动就持续到了现在，并且两人都对此乐此不疲。

“不过快要过年了，你的活动范围可能就不是梧城了。”

“只是换了个主角而已，小泉不要被馋到才是。”夏云塘有些坏心眼地向后一靠。

简泉眯眼逼近摄像头，眼神杀道：“你说什么？”

于是那人立刻很上道地举手：“当然我还是更想念青市的美食。”

其实都在北方，过年时的美食差别也没那么大，况且他们家过年一直都是按照在青市的过法，但按夏云塘的话说，还是不地道。

简泉满意退后，恢复正常距离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夏云塘看着日历，发现这日子要到头了，替他高兴。

简泉罕见地做了大动作，他高高举起双手然后伸了个懒腰，露出藕一般的腰，夏云塘立马避开视线，徒留简泉一人乐呵呵地说：“我终于要解放了。”

“而且我妈说这钱我自己拿着。”

“那真的是很好的消息了。”

“不过压岁钱照旧给她。”

夏云塘：“这是给个甜枣再给个巴掌吗？”

怎么你的消息通知也跟杜阿姨的行动一样啊。

不过简泉自己也在寒假里没事琢磨着做个小程序啊什么的，也赚了不少，所以他也不缺那些压岁钱，况且他对于杜萤春本来就没太在之前的旧习上做多大“变天”期待。

“对了，突然想起，你现在睡眠怎么样了？还在用褪黑素吗？”

夏云塘把头摔到后背上细细地想着，简泉又补充：“是十二点之前的睡着率，不是累得不行才睡。”

他掐指算了算，最后得出一个还不错的结论：“现在基本是在十二点到一点之间睡，睡得也比之前快很多，不会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涌上来。”

“太好了。”简泉两手一拍，表情很欣慰。

“看来你的依赖源戒掉了啊。”他说。

依赖是一种相当可怕的习惯，简泉不喜欢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因为戒掉会很难很痛苦，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会规避有可能会让人产生依赖的物件。而夏云塘做到了戒掉，还是会对他身体有危害的习惯，他觉得他特别厉害，特别棒。

哪知屏幕里夏云塘半天没有反应，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细细看才发现他的后脑勺在微微抖动。简泉轻轻叫了他两声，他才抬头，还来得及看他眼底还没消散的笑意。

夏云塘清咳一声，面色柔缓“纠正”道：“恐怕是转移。”

简泉眨巴眨巴眼，像是被一道锁链锢住了身体，大脑一片词海，却反应不上什么叫“转移”。

夏云塘很聪明，不给他时间多想，不动声色引出一个新话题：“今年过年，你们家还是和往年一样吗？”

“啊……”像上课开小差，几秒后发现老师讲的内容已经天方夜谭般魔幻，简泉也有些懵，身体却条件反射一样地先接住他的话，“对，往年就这么几天家里来很多人。”

他抬眼看天花板，脑子里过了一下“家族脸谱”，有个身影毫无防备地闯了进来。

再回神，夏云塘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又恢复了在别人面前时那种没睡醒冷冰冰的模样，尽管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他现在对自己就这样。

“你们呢？”他不想让夏云塘想多，和自己一样。

“……我们在梧城不怎么结交外人，所以过年会很清闲。我妈会去拜访她领导同事，我留在家招待客人。”

简泉点点头，“那你那几天就睡不了懒觉了。”

夏云塘瘪瘪嘴，“是这样。”

“对了，忘了给你说，我也在外面租房了。”

夏云塘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又以为是自己想错了，“什么？”

“就是我不在宿舍住了，在学校外租了个房。”

夏云塘懵懵的，“怎么决定要住外面了……”也没告诉我。

“说来也挺好笑的，”他有些无奈，“我是在前几天给我妈去买菜……准确来讲应该是抢菜，周围一群老奶奶老爷爷，无意中听见他们在聊房子租不出去时问了一句，没想到气氛一下子就热火朝天，风向也完全变了，抢菜变成了推销了。”

“我对比了一下基本情况，最后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