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你不要说话,不要动”林栒捂着他的伤口,那被长枪贯穿的身体,源源不断冒着墨绿色的血液。
“没事的,我会回到大家的身边,没事的”孩童摇着头。
他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了。
或许在千百万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只不过上天开了个玩笑,一点点一寸寸的延长了这个时间。
这么多年来,他都不记得遇见过多少个闯入这里的人类。
有男有女、有强有弱、有老有少,很多很多,记不清了。
每一次,村长爷爷都会让他去把那些人带回村子里,然后再循环往复的要求他们带上他,一起走到那山顶。
之前也有人到过这里吗?
有的吧,记不清了。
但是,从来没有人可以自己从幻境中清醒过来。
于是,他已经渐渐失去期待,反正,最后都是失败的。
他会一次次看着自己变成粉红色的人傀,身上长满了晶棱。
再一次次杀掉那些带他上山的人。
林栒,是唯一一个,改变了这一切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一路上真心实意护着他的人。
但命运之轮下,他们依旧走到了对立面。
若不是林椼毁掉了这花苞,恐怕他也不能得到短暂的清醒。
“林栒哥,杀……杀掉……我,请你……”阿奇握着林栒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放置着一块粉红色的晶石,流淌着鲜红的液体,如同雪地里的盛放的腊梅。
“不,不,不,还有办法,一定……”林栒拼命摇头。
不,他不想,他不愿,不要这样。
“哥”肩头被温暖所包围,抬头看着面色苍白的林椼。
林椼摇着头,看着身前泪流满面的弟弟。
“阿栒,让他走吧”林椼虽然不知道林栒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但这孩童眼里的决绝,不会作假。
“林栒哥,没事的,没事的。”阿奇抬头微笑着看他。
林栒慢慢握住了辄思,对准阿奇的胸口。
辄思触碰到了粉红色的晶石,坚硬却又脆弱。
灵力凝聚在刀尖,一点点刺入。
晶石一点点碎裂,包括孩童的身体。
如同摔落在地上的瓷器,泛着粉红色的光芒。
“林栒哥,再见!”
光芒绽放,身影涅灭。
林栒怀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一滴一滴红色的血液,落在他的手背上。
抬头,林椼被一根尖锐的藤蔓刺穿了胸口。
血,落在他的脸上。
只剩下上半身的少女,举着的手垂落,不再动弹。
“不!!!”
“哥!!!”
噗!
汲取了血液的藤蔓,快速缩回地下,林椼迎着他倒来。
“哥,哥,哥,你怎么样,怎么样哥”林栒语无伦次,接住下落的林椼,一手捂住伤口。
但是,该死的,血捂不住。
林椼开口,发不出什么声音,反倒是红色的鲜血喷出来。淹没了脖子很胸前的衣服。
“哥,哥,哥,你别说话,我带你,带你……”林栒无助的望着,他要带林椼去哪里?
他们能去哪里?
师尊不在这儿,这里只有他们俩。
林椼伸手抓住了弟弟胸前的衣服,摇摇头。
似乎在告诉他,没用的,不用去。
“不,哥,哥,你为什么不躲开啊,哥!”
因为,他身前,就是弟弟啊,怎么能躲开呢!
为什么,要躲开呢!
林椼摇摇头,他说不了话了,太疼了。
比弟弟刺的那一刀,疼多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口腐蚀着。
滚烫的、冰冷的、刺痛的,相互交织着。
身后的人傀,被林椼的鲜血吸引着,贪婪驱使他们靠过来。
林栒此刻,眼中只有受伤的林椼,即使身后的人傀,已经高举藤蔓长枪,也未曾发觉,也未曾躲避。
林椼紧紧揪着弟弟的衣服,挣扎着。
看到哥哥这模样,林栒侧过上半身。
长枪迎面落下!
要,死了吗?
和哥哥死在一起。
最后,连师尊的面都没见到。
死了,也好。或许。
睁眼,等待着。
然长枪落在他身前一寸,便停住了。
一把剑,从人傀胸口的晶石中穿出。
嘭!
随着剑的转动,晶石碎成了粉末。
亮晶晶的红色的,如同那黑暗里的烟火,落了满天。
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人傀的肩膀上,轻轻用力,将人傀推倒在一侧。
露出了,身后之人的面容。
“师……师尊……”
等祈君安赶到,便是看见人傀举着长枪,要将他的徒弟捅个对穿。
随即瞬移上前,一剑结果了对方。
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满脸是血,浑身是伤,怀中抱着林椼,双目无神的看着他。
绝望之感,将他层层包围。
“师尊,我……哥哥……他,我……”
看见祈君安,林栒终于忍不住了,胡乱的说着,泪水止不住,举着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满是委屈。
“无事,别怕,我在”祈君安蹲下身,将对方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师尊,师尊,哥哥他……我……救救哥哥啊……师尊……”林栒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有了着落。
紧紧抓在祈君安的后背上,血红色的痕迹,染了一片。
“嗯,我知道”祈君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安抚着少年。
一手抚着对方的后颈,一手放下不咎,捏起林椼的手腕。
“还好,一丝心脉被护住了,还有气,有的救。”松了一口气。
“师尊,哥哥他……”好半晌,林栒终于止住了哭泣,只是还有些哽咽。
“放他下来”
祈君安温和的声音,安抚着林栒的情绪。
林栒乖乖照做,将林椼放在地上。
祈君安看着脸色苍白、七窍流血的大徒弟,伸手点了几处穴位。
一手掀开衣服,只见林椼的胸前,有一朵花苞。
“师尊,这是……”林栒认得这东西,这是被林椼毁掉的花苞。
一模一样,只不过这花苞太小了,只有手掌心那么大。
比起林椼毁掉的那个,可是天差地别。
“嗯,恐怕是寄生”祈君安虽然没见过那巨大的花苞,但一眼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那哥哥他……”林栒一听是寄生,便想到了幻境里的同化。
林椼当时身受重伤,阿奇的爷爷给他抹了能印制同化的药汁。
“嗯,他的心脉被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