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谭33》

寻找西尔弗的途中。

尤里乌斯盯着远处翻涌的海水，攥紧拳头。

“为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为什么贝隆都快死了的这种时刻，西尔弗还要去找渺茫的线索，他就不能陪在贝隆的身边吗？”

波鲁克触手的光圈突然停滞，几条触须无意识地绞紧珊瑚。沉默几秒后，他硬邦邦地甩出一句：“你知道贝隆没壳的事噜？”

尤里乌斯摇头：“是否与西尔弗有关？”

波鲁克没否认：“噜。妈妈为了罚西尔弗……具体嘟噜不想说。”

“妈妈……”尤里乌斯轻声喃喃，随后道，“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

波鲁克触手的光晕缓和了些。他继续道：“贝隆失去甲壳后，西尔弗老实噜一阵子，特别听妈妈的话噜。”

——那段时间，西尔弗冷眼旁观生灵因【愿】不足而痛苦。

波鲁克看不惯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故意找茬，可西尔弗连鱼尾都不甩一下。

贝隆只在波鲁克闹得太过分时才阻拦。莉莉缇私下劝波鲁克：“别刺激他，万一惹怒母亲大人...只会更加受到伤害……”于是波鲁克渐渐不去见西尔弗了。

后来，有人开始叫西尔弗“暴君”。

波鲁克听到一次打一次：“不准你们说西尔弗的坏话！”

打架消耗太多【愿】。原本八条触手上的美丽光芒全都不受控制乱闪。于是波鲁克越来越孤僻成了死宅。整天钻在各种肮脏黑漆漆的洞里不出来。还时常用自己的墨汁困住自己不吃不喝。谁来叫都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某天——

“轰！”

西尔弗一尾巴拍碎所有洞穴，逼波鲁克吐光墨汁。波鲁克看到美人鱼的鱼尾上满满都是圆滚滚的白水晶，一颗珍珠都没有。他不知道西尔弗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西尔弗果然是个大蠢蛋。他冲上去骂：“你这个白痴王子噜！”

波鲁克扑上去，幻想能惊天动地一较高下。然后被西尔弗三两下按倒。对方咧开嘴，笑得嚣张：“现在我叫‘水晶暴君西尔弗’，别喊错。”

波鲁克讲到这里，触手无意识蜷缩：“……嘟噜不知道那时候到底想让他怎么做噜，反正就是看他不爽噜！”

尤里乌斯看着霓虹灯违章建筑巨大章鱼波鲁克，想说你们感情很好，总觉得时机不太好。最终还是波鲁克先道：“你快找找看，西尔弗去哪噜？”

尤里乌斯指向一片幽深黑暗的海域，“去那边看看。”

珊瑚宫。莱茵哈鲁特与贝隆刚说完话，莉莉缇与露露贝端着贝隆指名想吃的料理进来。

莱茵哈鲁特站在一边看露露贝与贝隆做最后的告别。

露露贝对贝隆道:“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你是个出色的人，你是我深爱的人。”

莱茵哈鲁特眉头一皱。莉莉缇明明说过，露露贝只把贝隆当作同伴。

露露贝在说谎？仅仅为了安慰将死的贝隆而说谎？感情可以这样施舍吗？被欺骗的贝隆怎么办？

他咬咬口腔内的软肉，双唇微动。

莱茵哈鲁特攥紧拳。他希望露露贝是真的深爱着贝隆，否则——

如果，从睡美人病中治愈醒来的母亲，不再爱如今为了母亲而堕落的父亲大人的话...父亲大人该如此自处？而且，如果尤里乌斯知道了“我”的真相，我与他会怎样呢？

他必须确认。“露露贝，你——”

贝隆：“你又想主动献出【愿】给我？刚才说过了吧，你的价值已经预付完，没法再交易。”

莱茵知道这些都是贝隆故意说的场面话，贝隆在阻止他。他沉默一瞬，顺着演下去：“……我明白了。”

露露贝对莱茵哈鲁特表示感谢。莉莉缇一直面露微笑没有插话，只是不断用自己的治愈力减缓贝隆死前的痛苦。可是莱茵哈鲁特一看就清楚，莉莉缇已经看破。难道这就是莉莉缇口中的为了同伴牺牲自己？也许，当自己与贝隆独处对谈时，莉莉缇与露露贝也在对谈吧？所以露露贝才说出那样的话....

幽深海域某处。尤里乌斯感应到大珍珠温暖难以言喻的【愿】的气息，与波鲁克一起追逐西尔弗的踪影。

两人误入大珍珠的【愿】的气息所映射出的残留思念里——炫目的白光之后，西尔弗的过去直接在眼前、在脑中、在心里呈现。现在他就是美人鱼西尔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