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谭23》

长老指向鬼城方向："没了鬼神镇压，沼泽之主怕是要作乱。"他眼睛里映着天守阁扭曲的轮廓，"而且现在的鬼城很危险！你不要去！"

尤里乌斯已经转身奔向鬼城，他没有看到，身后的众人渐渐化为白色光点消失。沿途的废墟化作齑粉，鬼城死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天守阁......变小了？"

尤里乌斯冲进天守阁。绕过回廊，进入大殿。靴底碾过满地琉璃碎片，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眼前的景象让他顿住脚步——

鬼神缩成常人大小，九十八颗头颅只剩八颗，背对着他的身躯布满坑洞，金色的血液不断渗出。鬼神正对着宝座方向不住叩首，断颈处滴落的金血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求您高抬贵手......"鬼神的声音颤抖，"我愿意献上所有珍藏，只求留我一命......"

尤里乌斯这才注意到宝座上的雷德。他面前摆着一座"肉山"，刺身堆叠成小山，几乎将他整个人遮住。雷德嘴里叼着一片肉，漫不经心地咀嚼着，看向鬼神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砧板上的鱼。

尤里乌斯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节发白。鬼神确实罪大恶极，坑害了无数亚人少女，还以血腥的斗兽比赛取乐，视人命如草芥。雷德要吃他，自己心知肚明。事到如今看到鬼神凄惨的模样，自己又摆什么伪善的同情!

“尤里，过来。”雷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等了一会儿，见尤里乌斯没有动作，便出声唤他。

尤里乌斯顿了顿，缓缓走到雷德身边。

雷德一把将他拉倒，尤里乌斯歪躺在他身上。雷德抚摸他的细颈，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金黄色的双眸，随后朝下方的鬼神扬了扬下巴：“去，砍了祂剩下的八个头。”

鬼神听到两人的对话，瑟缩着身体低声啜泣，连哭声都压抑着，显然对雷德恐惧至极，丝毫不敢反抗。

尤里乌斯犹豫片刻，没有立刻回应雷德。他盯着雷德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无声地交换了千言万语。

最终，尤里乌斯起身，走下台阶，边走边缓缓拔出选定之剑。

剑刃出鞘的金属摩擦声让鬼神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鬼神惊恐地盯着逐渐逼近的尤里乌斯，眼中满是哀求。

尤里乌斯没有移开视线，直直地与鬼神的双眼对视。

“——”选定之剑划出一道银华，顷刻间斩断鬼神七颗头。

鬼神先是惊讶，随后发现并未感到疼痛，这才反应过来，对尤里乌斯露出一个释然而感激的笑容。

尤里乌斯握着选定之剑，此时鬼神只剩下一颗头颅，看起来与寻常亚人无异。

在鬼神疑惑的目光中，尤里乌斯用衣袖擦去剑身上的金色血迹，随后收剑入鞘。他抬头看向上方的雷德，雷德也在注视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尤里乌斯开口道：“不能留他一命吗？”

雷德盯着尤里乌斯，沉默不语。

鬼神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理由？”雷德的声音平静，神色难辨喜怒，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长老说，如果少了镇压鬼城的鬼神，沼泽之主恐怕会作乱，到时候会威胁鬼城之外的亚人城镇。”尤里乌斯解释道。

一旁的鬼神这才想起此事，急忙附和：“我镇压在此多年，都是因为沼泽之主的束缚，让我与这天守阁捆在一起，否则谁愿意待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雷德依然看着尤里乌斯，似乎对这个理由并不满意，他在等待尤里乌斯说出更有力的理由。

鬼神见雷德不为所动，急忙补充：“我愿自断四爪，以灵魂起誓，绝不再危害城镇！”

尤里乌斯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看向鬼神，但他没有阻拦，也没有多说什么。

鬼神忍痛断爪后，见两人依然沉默，心中逐渐绝望，瘫倒在地，哭丧着脸。

见状，尤里乌斯直视雷德的双眼，坚定道：“理由就是，我不喜欢。”

雷德大笑，满意地点头：“好！”

鬼神听到这峰回路转的结果，大喜过望，连连磕头。

尤里乌斯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感到愧疚——为了让自己说出这句话，雷德才这样做，是自己让他做了这种残酷的事情。

尤里乌斯走上台阶，靠在雷德身边，低声道：“……你手上的伤给我看看。”他想起之前走得急，雷德的伤还未处理。

雷德一边吃肉，一边扬起手，张开手掌展示：“看，早就好了。这点小伤，对我来说跟没有一样。”

之后，雷德命令鬼神献上所有的“极上绝世好酒”。鬼神不仅照做，还奉上无数珍宝。其中一样名为沼泽珍珠的宝物，与尤里乌斯口袋中的讨伐队徽章产生了共鸣。

捡回一条命的鬼神识趣地退下，蜗居在天守阁深处。

雷德和尤里乌斯在天守阁住了几天。主要是因为雷德喜欢喝“极上绝世好酒”，他不喝光就不打算离开。两人在一间布满纱帐的和室内喝酒，平常尤里乌斯都不喝，只是陪着雷德。

今天，雷德拉着他一起喝。

雷德：“你也喝，可以帮你补足损失的魂力。”

尤里乌斯想起之前被“绝世好酒”熏热身子的事情，有些犹豫：“我真的能喝吗？不会有问题吧？”

雷德笑道：“酒都要被我一个人喝光了，再不喝，你损失大了。而且，以你的容量，顶多只能喝一杯，只要不超过就不会出事。”

尤里乌斯于是接过雷德递来的酒盏，小口小口地慢慢喝完一杯。

雷德期待地看着他：“怎样？你感觉怎样？”

“我……”尤里乌斯身体发热，一股无法排解的热度急速上升，“我想、我好难受……你是不是搞错了？一杯好像过了。”尤里乌斯控制不住地歪倒。

雷德揽住他，露出得逞的笑容：“一杯的量的确是你补充魂力的最佳容量，但是，”他抬起尤里乌斯的脸，盯着那双水润的金黄色眼睛，“你现在受到‘极上绝世好酒’热性的影响，会难以自制。”

说完，雷德将尤里乌斯放倒。自己站起身退开几步，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一边继续喝酒。

尤里乌斯难耐地扭动身躯，嘴里泄露出几声压抑的哼唧声，在雷德听来十分可爱。

没注意到手中的酒盏歪斜，酒液打湿了雷德的手指。“你能坚持多久呢？”雷德舔舐手指上沾到的酒液，“我等着你喊我帮忙的时刻到来。我的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