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纽约的路上，一匹载着橘发亚裔女孩的白马踢踢踏踏地挡在强尼的面前。

“你是谁？”强尼的眼睛与女孩那双普通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金色双眸直直对上：“变种人？”

藤丸立香伸手摸了摸白马绸缎似的金色鬃毛，手腕上的银灰色手链因为这个动作左右晃了晃。她从马背上跳下来，向强尼微微颔首：“你好布雷泽先生，我叫藤丸立香。”

看着毫无防备地站在对面的藤丸立香，强尼稍微放松了点警惕，丝毫不知有两个灵子化的从者正对他虎视眈眈。

藤丸立香态度友好地问道：“不知道我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

急着寻找恋人的强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在强尼启动摩托车引擎前，藤丸立香不慌不忙地补上了一句话：“如果你要找罗珊妮·辛普森小姐，我知道她在哪儿。”

强尼霍然抬头。

几天前，得知几名特工死讯的神盾局果然没有善罢甘休。他们这次派出的是一支实力更高的特别行动队，其中还有几名能力各异的变种人。不出预料，强尼又在追兵之中感受到了明显的罪恶气息，这也彻底掐断了他最后一丝希望神盾局只是不小心把坏蛋都放在一支小队里的侥幸心理。

其实只要强尼愿意花上一点时间，就能让追在他屁股后面的恶人通通滚下地狱。但从科尔森说过的话中强尼推断出神盾局一定对他进行过深入的调查，那么罗珊妮的存在也瞒不过他们的眼睛。如果他就这么大开杀戒，这个邪恶的组织说不定转头就会毫无底线地对罗珊妮痛下毒手。

强尼不敢用恋人的安危来做赌注，只好逼自己耐下性子与他们周旋。结果没想到第二次日出后，他身后的追兵突然撤了个一干二净。

等强尼着急地来到最近的小镇准备找个公用电话和罗珊妮联系时，却发现便利店的电视上正播放着惊骇程度和恶魔现世差不多的外星人入侵大战。

强尼突然记起神盾局还有层保护世界安全的伪装，那么撤走的追兵大概率去了纽约。而罗珊妮是哪有大新闻就会跑去哪的全职记者，两拨人很有可能会在纽约相遇。想到这一点的强尼当即便骑上摩托心急如焚地向纽约奔去。

然而，和神盾局追兵纠缠的过程中强尼向西跑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就算他不眠不休地骑着摩托车全力疾驰，还是花了一天左右的时间才跑到这里。

于是有了现在藤丸立香正好在纽约城外拦住他的一幕。

强尼戒备地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藤丸立香伸出手从衣兜里掏出个加密的斯塔克牌手机，链接上已经离开纽约的复仇者的视讯。

“队长，辛普森小姐现在方便说几句话吗？”

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获得信任，藤丸立香并没有贸然靠近强尼，而是选择了外放模式。

“强尼！听得到吗？”罗珊妮焦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骑跨在摩托车上的男人下意识向前伸直了上半身，似乎这样就能够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恋人：“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和美国队长离开纽约了，你千万不要进城！”

强尼疑惑地发出一声“what”，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中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历史书上的人物。

“呃——”罗珊妮也明白不知情的人听见刚刚的话说不定会觉得她得了癔症，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是说钢铁侠，我和他在一起！你跟着去接你的女孩来找我，行吗？”

被排在老冰棍后面的托尼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调转摄像头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骷髅先生，需要我用认证过的推特账号私聊你吗？”

强尼瞬间便认出了那张属于托尼·斯塔克的脸。毕竟这位争议颇大的男人成为钢铁侠之前就是媒体们竞相追逐的常客，成为钢铁侠后那句石破天惊的“I am Ironman”更是让许多人记忆犹新。

更何况这种臭屁又不可一世的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模仿出其中的精髓。

发现强尼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藤丸立香重新翻身上马。她向强尼笑了笑，邀请道：“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托尼给藤丸立香的手机上有个AI管家的复制体，智能管家立刻帮助他们规划了一条更隐蔽的道路。

克珊托斯载着藤丸立香跑在强尼右侧，顺便还用自己的力量做了个挡风的罩子。

不用担心嘴巴里灌进冷风，藤丸立香便顺畅地向强尼解释了一遍她的来意。

强尼听完后不敢置信地问道：“原来神盾局真的是一个致力于消除地球上的危机、维护人类安全的合法组织？！”

“准确的说现在是一个有可能出现了背叛者的组织。”藤丸立香纠正。

“那天找你的科尔森特工回去后复述了一遍你说过的话，‘我从未在人类身上感受到如此深重的罪恶’，”有克珊托斯看路，藤丸立香放心地转过头看向强尼，“那么请问你是怎么判断一个人是否有罪呢？”

虽然罗珊妮向他们解释过这个问题，但复仇者，尤其是娜塔莎和克林特迫切地需要一个更准确的结果——需要经过重重审查才能入职、致力于守护地球和人类的神盾局是否真的混进了心怀不轨的恶人？复仇者们身边还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通讯器另一头，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强尼的答案。

“审判之眼，”强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那是历代恶灵骑士都拥有的一个能力。我第一次使用它是因为听见了一名女士的呼救，一个男人拿着刀逼他交出所有财物。我抓住他的领子，透过他的双眼审视他的灵魂。”

“我看到了抢劫、暴力、偷盗，还有数不清的受害者痛苦的脸。在恶灵骑士的意识主导下，我毫不犹豫地将他曾施加给无辜者的痛苦悉数返还了回去，最后用审判之眼灼烧了他的灵魂。”

藤丸立香接着问道：“那么你在杀死神盾局特工前看见了什么？”

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强尼现在回想起那些画面仍旧感觉十分愤怒还有厌恶：“被关在笼子里脏兮兮的孩子、因为注射了太多药剂被活生生折磨死的实验体、冷眼旁观的白大褂，还有泡在玻璃罐里的器官和尸体。”

听到这些的娜塔莎捂着嘴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强尼杀死的是专门负责超能力者事务的小队，那么毫无疑问，这些倍受折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想方设法弄到的变种人或者超能力者。

娜塔莎和克林顿参加过不少打击变种人贩卖或违法人体实验的任务，但只要想到他们拼尽全力救出来的受害者转头就被那些混蛋利用职务之便送上了另一个实验台，他们的胃都开始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藤丸立香也被强尼的这番话勾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但她现在身负打探情报的任务，只能打起精神接过话题：“我还以为审判罪恶是天使或者圣人的工作。”

强尼苦中作乐地开了个玩笑：“幸好我就算变成恶灵了，也是个好恶灵。”

“我刚刚听你说‘历代恶灵骑士’，你是通过传承获得这个能力的吗？”

“事实上，这对我来说更像是个诅咒，”强尼解释道，“由恶魔‘赠送’的诅咒。”

17岁那年，快要和父亲一起离开小镇的罗珊妮被强尼说动一起私奔。但就在他们付诸行动的前一天，强尼突然发现他的父亲得了癌症。

强尼眼睛放空了一瞬，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因为心情不好独自在车库里保养摩托车，一个穿黑西装的老头突然闯进来问我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我觉得他是个骗子，就随口说了句希望爸爸的病能够痊愈。”

结果黑衣老头真的拿出了一个卷轴，让他在上面签名。

“我还没看清上面到底写着什么鬼画符，手指就莫名其妙地被割破了，流出来的血全部滴在了上面。直到第二天爸爸告诉我他的癌症不治而愈前，我都没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强尼为当初天真的自己嗤笑了一声：“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遇见了上帝，而不是心怀不轨的骗子。”

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就都知道了。老布雷泽在病愈的当天死在了表演场上，强尼也离开了家乡。

“但其实......”藤丸立香斟酌着措辞，“恶魔并没有违反你们之间的约定。”

强尼惊讶地看向她：“什么？”

藤丸立香转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你的愿望是‘希望父亲病愈’，交换条件应该写在了那份契约里。恶魔的确帮你的父亲治好了病，那么契约完成，接下来祂也可以随时取走你父亲的性命。”

不管是人类创作的作品中的恶魔，还是藤丸立香在现实中遇见的恶魔，这种黑暗生物都绝非善类。祂们残忍冷血、喜怒无常，最爱将弱小的生物玩弄于掌心。强尼被17岁那年发生的悲剧改变了一生，而在恶魔看来这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所使用的小小算计罢了。

“抱歉，我并不是想......”藤丸立香低声叹了口气。

说出真相不是因为藤丸立香冷血无情，想要刺激受害者的神经。而是强尼既然已经被无法反抗地拉入了神秘侧，那么越早了解到其中涌动的暗流和残酷的一面，未来就能少吃一些苦头。

“不，谢谢提醒，”强尼冲她笑了笑，“因为时间紧迫，上一代骑士没能指引我太久。我很高兴能从过来人那里学到一些经验教训。”

“哦对了，”他看了一眼藤丸立香□□的白马，“他也有一匹马，一匹浑身都燃烧着火焰的骨马。”

藤丸立香摸了一下她骑着的白马的脖颈：“是挺酷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克珊托斯一点，它是我很好的朋友。”

克珊托斯是阿喀琉斯某个情人节送给藤丸立香的回礼，原本是替他拉战车的神马。虽然克珊托斯某些时候性格真的有些恶劣，但它仍然是一匹好马。

像是为了回应藤丸立香的话，克珊托斯停下脚步扬起前蹄引颈嘶鸣。在两只铁蹄落到地上的下一秒，它陡然提速向前冲了出去将强尼远远甩在身后。

“吓死我了——”藤丸立香俯下身抱紧它的脖颈大喊。

感觉被一匹马挑衅的强尼高高挑起眉毛。藤丸立香只听得身后响起震耳欲聋的引擎咆哮声，变成恶灵骑士的强尼就骑着他被地狱之火改造过的摩托车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一场莫名其妙的速度竞赛突然打响。两道身影各自拖曳着火焰与绿色流光在山石的掩映下如流星般划过，齐头并进地向目的地飞驰而去。

抵达复仇者们的临时落脚地后，强尼第一次用恶灵骑士的形态对上了藤丸立香的双眼。

“怎么了？”藤丸立香看向突然愣在原地的强尼。

恶灵骑士空洞的双眼直直地望进女孩的双眼，触及她伤痕累累的灵魂。

“不......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你的过去。”

一阵刺痛突然袭上藤丸立香的大脑，她扶着额头痛苦地弯下腰大口喘息起来。

特斯拉和保罗迅速解除灵子化，一个将她揽进怀里，一个担心地牵住她的衣角。

藤丸立香用最后的意志力制止了特斯拉想要去揪强尼衣领的动作，艰难地说了一句：“不是他的错。”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审判之眼能灼伤恶人的灵魂，而拯救了无数人的御主从很早之前就在背着沉重的罪恶感艰难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