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箫远这条微信除了房间号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信息,但意思很明白,要他过去。
兮兮见邱弈看了一眼手机之后就忽然脸色有异,便问:“谁呀,怎么了?”
邱弈退出聊天界面,将手机塞进兜里,扯了下嘴角:“你梦梦姐,没什么事,让我去找她。”
说完,他冲面前的两个人摆摆手,转身就要走。
然而他魂不守舍的,竟忘了兮兮刚跟唐梦见过,一眼就能发现他走错了方向。
兮兮想提醒他,还未来得及出声,韩哲忽然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
兮兮差点撞到鼻子,皱着眉躲面前的障碍物:“你干什么呀,闪开点儿,梦梦姐不在那边,他走错了。”
韩哲不仅不闪开,还左拦右挡,笑嘻嘻地眨眼睛:“错不了,他们准能碰上。”
邱弈很快找到那间休息室,其实就是专门给闻箫远准备的那间,他原本出于对前任的敬意一直绕着这里走,现在光是站在门口就觉得呼吸有点不畅。
他犹豫了半晌,才抬手去敲门。
只敲了一下,门就开了,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紧接着邱弈就被重重地抵在了墙上,房间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下意识地想挣扎,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动。”
是闻箫远的声音,于是他不动了,安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呼吸声在极近的距离相互交错。
冰凉的指尖慢慢滑过他的脸。
眉眼、鼻梁、嘴唇……闻箫远仿佛变成了一个瞎子,执意用这种方式去描摹他的长相。
邱弈难耐地咽了口唾沫,被摸过的地方温度在渐渐升高。
“聊完了吗?”闻箫远突然问。
“什么?”邱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闻箫远没说话。
邱弈想了想,在来这里之前他好像只跟一个王八蛋聊了那么几句,难道被看见了?
他有点不确定地问:“韩哲?”
指尖恰好滑到喉结,停住了,整个手掌覆盖上来,玩儿似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好吧,猜对了。
邱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都好像不对,他跟闻箫远不是需要做解释的关系,跟韩哲更是没有任何关系需要解释,所以他没有马上开口。
然而这个时候沉默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下一秒,闻箫远就整个人覆上来,压缩了两人之间仅有的空间,邱弈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邱弈没办法,顾不上拐弯抹角地把话说得漂亮,捡了句最直白的。
闻箫远听了,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上松了点劲,却没有放开他。
邱弈抿了抿唇,又说:“你别跟他计较。”
闻箫远轻笑,转而去捏他的耳垂:“你好像弄错了,总编,不是我跟他计较,是他在挑衅我。”
“你……你别理他就行了。”耳垂是他的敏感地带,邱弈被捏得受不了,偏头躲了一下。
闻箫远追了上来。
如果现在开了灯,就能发现邱弈的皮肤已经起了一层薄粉。
“现在不理他会不会已经太迟了?”闻箫远在他的耳边低喃。
“……”那该怪谁?
闻箫远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回答,诱哄似的继续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可能觉得我们是……”邱弈没有说完。
“是什么?”
邱弈不说话了,忍无可忍地抬手去推他。
这个距离太近了,而且闻箫远还故意对着他的耳朵说话,嘴唇似有若无地碰着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钻进耳内,带起过电般的酥麻,让他回忆起闻箫远以前一边做着荒唐事一边哄着他的画面,再这么下去他实在顶不住。
可他推,闻箫远就更固执地缠,黑暗里衣服被磨蹭出簌簌声响。
折腾了半天,不仅没降火,反而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邱弈闭了闭眼,松了劲,默念无欲则刚。
闻箫远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见人不抵抗了,便懒懒地问:“现在他知道了,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办。”邱弈老实回答。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闻箫远的意料:“你不怕他说出去?”
邱弈就怕再生出什么事,于是连忙给韩哲打包票:“他不会的。”
“哦,你很了解他?”声音瞬间冷了下去。
妈的,答错了。
邱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怎么会这样?他明明记得这人以前没这么疯。
“不了解,”邱弈庆幸对方现在看不清自己脸上的心虚,答得小心,“他没有真凭实据,说了也没用。”
这回的答案可能稍微让人满意了一点,闻箫远没有再追问。
既然闻箫远问起这回事,就说明他也是担心的吧,邱弈这么想着,提起了剪辑的事:“迟些时候他们会问你介不介意保留你和韩哲的那段对话,你让他们剪掉吧。”
他本以为会顺理成章地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闻箫远却沉默了,在黑暗中“看”了他一会儿,问:“为什么要剪掉?”
这回轮到邱弈错愕了:“你不想剪?”
闻箫远笑了一声:“我说了什么不能播的话吗?”
“……”邱弈噎了一下,“不是不能播,只是……只是有点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都是姓韩的自找的吗?”
“你!”
邱弈万万没想到,要剪掉这么一段内容会受到这么大阻力,唐梦不愿意,闻箫远也不愿意,这是什么很高光的片段吗,值得他们这样坚持?
“你别意气用事,”邱弈耐着性子说,“你答应来当一季嘉宾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了,又何必惹一身腥回去?”
“我愿意。”
“闻箫远!”
邱弈横竖说不通,难免有些上火,懒得再忍气吞声地配合他,伸手摸索着灯的开关,想照亮了好好说话。
闻箫远没让他如愿,强硬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反剪到背后,双臂收紧,近乎把他摁在了怀里,咬着牙问:“邱弈,你就这么怕跟我沾上关系?”
邱弈顿时僵住了,什么火气都散了个干净,心尖像被人掐了一下,酸得要命。
他想说不是,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咽得喉咙疼,心也疼。
闻箫远对着安静的空气冷笑了一声,低下头凑近,语气暧昧:“邱弈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没给我谢礼?”
他说话间,嘴唇轻佻地蹭着他的唇,邱弈总觉得他随时都要吻下来,可他始终没有,就那么要碰不碰地勾一簇火。
“你……想要什么?”邱弈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喑哑不清。
“想要什么,我想想啊,”闻箫远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要上你?”
邱弈轰的一下红了脸。
他确实不要脸地想过这个可能,根据闻箫远的一系列举动,他不由自主地便拐到了这条思路上,甚至……甚至带了隐秘的渴望,如果不能在一起,那放纵一次总是可以的吧,哪怕只有一次呢。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已经足够羞耻,现在被闻箫远当面点出来,邱弈简直无地自容,连否认都忘了。
沉默即默认。
闻箫远与他额头相抵,亲昵得像一对热恋的情侣,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用睡一次来交换,跟我彻底两清,你是这么想的吧?”
邱弈猛地睁大了眼睛,慌乱地解释:“不,不是交换……”
闻箫远冷淡地打断了他:“嗯,确实不能这么算,我来了一季,睡一次怎么够?”
“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说了……”
“你觉得应该多少次?”
“哥!别再说了……”
因为一声“哥”,闻箫远停了下来。
邱弈在轻微地发抖,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良久,他感觉闻箫远的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脸颊,掌心温热,几乎生出了久违的暖意,让他忍不住想贴上去,想假装他们还在年少。
他一边沉溺,一边哀伤。
因为时间不可能停留在这一刻。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脆弱的温情,邱弈立即醒了过来。
“远哥,你在里面吗?”是闻箫远的助理,佑仔。
两人现在的状态根本见不得人,邱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躲开闻箫远的手,想将他推离自己。
他一动,方才的那一点点模糊的暖便像融冰一样化了。
闻箫远嗤笑一声,反制住人,他的力气远比邱弈大,只要不愿意,邱弈也很难推开他。
“远哥?”敲门声还在继续。
邱弈怕被外头的人听见,只能用气声说话:“放开我,你疯了?”
闻箫远没理他,回答佑仔:“在呢。”
说着,竟狠狠往前顶了一下。
邱弈猝不及防,差点闷哼出声,赶紧用手捂住了嘴,可全身的血液一时都往下涌,他几乎是立刻起了反应。
闻箫远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邱弈,你跟我没那么容易算得清,你要谢,就听话,乖一点,别再惹我生气。”
听话,乖一点,对于他们俩来说,早就不是原来的意思,这些曾经对他的桎梏,被闻箫远变成了情动时的呢喃,每一句都象征着反叛。
邱弈一时茫然,看着闻箫远放开他,整了整衣服,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