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气如轻纱般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仿佛给整个世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这片宁静的氛围中,秋家小院却呈现出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人声鼎沸,宛如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集市。
陆家的五位嫂子们,每人都肩负着沉甸甸的担子,抬着三筐鲜藕、五匹细布和两只活雁,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秋家小院的篱笆门外。
这些物品堆积如山,形成了一座令人瞩目的小山,彰显着陆家嫂子们的慷慨大方。
三嫂赵氏的大嗓门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她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得足以惊飞树梢上的喜鹊。
只听她高声喊道:
“秋家妹子,快开门啊!我们替小七来给你赔不是来啦!”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焦急和诚恳。
其他嫂子们也纷纷附和着,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秋家小院的门口,期待着秋家妹子的出现。
秋家小院的门口,那扇陈旧的木门紧闭着,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主人的心情。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院内的景象,一片宁静祥和。
在这喧闹的氛围中,陆家嫂子们的到来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们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带着满满的诚意和歉意。
与此同时,秋霜儿正蹲在灶房的废墟里,心急如焚地翻找着还能使用的家什。
她的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双手不停地在废墟中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可以继续使用的物品。
突然,门外传来的呼喊声让她的手猛地一抖,原本捏在手中的半块焦黑陶片,像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骨碌碌地滚到了某人的皂靴旁边。
“当心扎手。”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犹如平静湖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在秋霜儿的耳畔激起层层涟漪。
她惊愕地抬起头,目光如受惊的小鹿般四处游移,最终落在了身旁不知何时出现的陆明远身上。
陆明远身着一袭靛青色的衣襟,那颜色宛如清晨的天空,深邃而宁静。
衣襟上沾着些许晨露,仿佛是他与大自然亲密接触的证明,使得整件衣服都显得有些湿润。
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竹篮,竹篮的编织细密而精致,里面装满了还冒着热气的葱油饼,那诱人的香气正从竹篮的缝隙中袅袅升起,如同一曲勾人食欲的小调。
“这是我大嫂天没亮就起来烙的,你尝尝看?”
陆明远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宛如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地拂过秋霜儿的耳畔。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清晨的薄雾,直直地照进了秋霜儿的心里。
然而,就在秋霜儿准备伸手去接竹篮的时候,西厢的夏荷突然像一只被惊扰的小鸟一样,
“嗖”
地一下探出头来。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毫不客气地喊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一嗓子,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将原本和谐的氛围瞬间撕裂。
夏荷的话音未落,五嫂孙氏突然发出一声
“哎哟”
身体像失去平衡的木偶一样,猛地一歪,靠在了篱笆上。她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还嘟囔着:
“我这脚崴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然而,就在她看似不经意地嘟囔时,她的眼角却飞快地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地站在孙家嫂子身后的那四个壮汉,仿佛突然接到了某种神秘的指令一般,瞬间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气势汹汹地径直冲向了院门。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扇原本紧闭的院门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撞击,不堪重负地应声而开,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断裂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被吓得浑身一颤,手中原本正在揉搓的围裙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僵在了半空中。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这可如何使得啊……这可如何使得啊……”
然而,与王氏的惊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嫂钱氏却显得异常镇定。她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迅速地指挥着其他人往院子里搬运青砖。
“使得使得!”
钱氏的声音响亮而干脆,
“昨儿个不是拆了您家的灶房嘛,今儿个我们兄弟几个就给您砌个新的!”
说着,她转头瞥见秋霜儿正孤零零地站在残垣断壁的旁边,赶忙扯过四嫂李氏,急切地吩咐道:
“快把金疮药给霜丫头拿过来,看看这小脸,都灰扑扑的了!”
秋霜儿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如同一股洪流般向她汹涌袭来,那股味道浓烈得让人有些窒息。
她不禁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过了好一会儿,秋霜儿才逐渐适应了这股刺鼻的味道。她缓缓地睁开双眼,视线却在一瞬间与不远处的陆明远交汇在了一起。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陆明远身上,他的身影被斑驳的光影所笼罩,显得有些虚幻。
他悠然自得地倚靠着那棵古老的枣树,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气质。
他的一双凤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秋霜儿,那眼中的光芒,犹如点点繁星坠落其中,璀璨而耀眼。
秋霜儿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那双眼眸吸了进去,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眸中黯然失色。
秋霜儿见状,心中不禁一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自己的掌心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糖香,与那股脂粉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味道。
秋霜儿轻轻嗅了嗅,那股香甜的气息顿时让她的心情愉悦了起来。
“这是城西王记每日头炉的桂花糖。”
陆明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特意给你买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秋霜儿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少年,只见他的指尖如同蝴蝶轻触花瓣一般,飞快地掠过她的腕间,那瞬间的触感,仿佛羽毛拂过,轻柔而短暂。
“还有,这糖纸上的画儿,是我自己添上去的。”
陆明远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
秋霜儿闻言,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好奇,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糖纸,生怕一不小心就将这小小的糖纸给弄坏了。
糖纸展开后,素白的纸笺上,墨迹淋漓,一幅生动有趣的画面展现在她眼前。
画面的主角是一棵歪脖老柳树,它的树干虽然有些弯曲,但却显得十分粗壮,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沧桑。
在这棵老柳树下,一个少女正费力地举着一个巨大的石磨,那石磨看起来比少女还要高大许多,而少女的身形却显得有些娇小,与那巨大的石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少女不远处,一个少年则抱着头,狼狈地逃窜着。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慌乱,似乎对那少女手中的石磨充满了恐惧。
画面的上方,还题着一句
“力拔山兮气盖世”,
这句诗用豪放的笔触书写而成,与画面中的场景相互映衬,别有一番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