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你是我的罪
周围朦胧着淡淡的月光,但是最多的依旧是黑暗。
王言上提起裙摆慌张地跑过去,额头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月光下何自疏躺在满是枯叶的地上,整个衣衫下摆都被血液浸透,他嘴角发白手里还拿着把弓。
“自疏……自疏!”王言上心慌地看着他,手掌慢慢触碰他的脸颊,她的头发倾洒在他的手边,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系统,系统!你在吗?救救他好不好?”王言上在心底喊了几声,但是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沉默,那个系统现在又装消失了。
王言上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最终何自疏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眼睛,他道:“伤到哪里了?”
王言上摇头:“没受伤,我带你回去,去找楠姐姐。”
何自疏一把拉住王言上的手,摇摇头道:“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跟上去。”
“你开什么玩笑,受这么重的伤你告诉我你怎么自己回去!”王言上直摇头,不甘心地伸手穿过他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自疏,阿姐带你回去,我们一起回去,楠姐姐一定有办法的……”
何自疏看着少女倔强的眼神,咬了咬牙说道:“我腿受伤了,我感觉我走不了了。”
王言上看着那裹满鲜血的布料眼底抽痛地一颤,她伸出手固执地去解开那层布料,何自疏拿手去推她结果也被她推开:“阿姐……”
王言上终于解开来了,她看着那血肉模糊还埋了一根箭矢的伤口,失声骂道:“何自疏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不知道你半点武功都不会吗?你硬扛什么啊,一味地逃跑不会吗!”
何自疏看着那张又气又悲的脸,木木道:“阿姐,我不怕死,纵使我没有半点武功,我也会为阿姐拿起刀,就算我死在了阿姐面前,我也会拖着死去的身体站在你面前。”
王言上瞳孔里闪过震颤,半秒后她忽然揪起何自疏的领子一字一句道:“说什么丧气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王言上咬紧牙关闷声将何自疏的身体扶了起来,他的全部体重几乎都压在她的肩膀上,她的脊梁早已经压到了九十度。
何自疏的身体像是块石头一样重,他染满鲜血的衣衫和她的裙带相互纠缠着,沾满鲜血的腥腻。
竹林里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王言上背起何自疏,她的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就连全身都被汗水浸湿。
“阿姐……”何自疏看着王言上用力到发颤的睫毛,心脏像是被一双手掐住了一样。
王言上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往前走,“自疏,你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杀了你,也只有我才能允许你是死还是活,你不需要为了任何人,也不需要为了我。”
毕竟你是我的罪,是我给了你万般不公。
眼泪无声地溢满何自疏的眼眶,然后又无声地滚落下来,落在王言上滚烫的皮肤上。
“阿姐,我疼,”那番话落在何自疏耳边,不觉得疼的伤口像是忽然觉醒了疼痛一样,为什么那么疼,那么那么疼。
王言上道:“可能是我的动作颠到你的伤口了,我走地慢一点,自疏不疼,自疏不怕。”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何自疏没来由地问道:“阿姐,你是不是也对你的冷大哥你的楠姐姐也这般好?”
王言上埋头背着他,“你怎么那么小心眼,你不会觉得我对你没有对他们好吧,放心我这个人很公平的,绝不亏待任何一个人。”
何自疏疲惫地扯了扯嘴角:“阿姐,我觉得你对我没有你对他们好。”
他总觉得她对他的好还不够,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更多的好。
王言上笑了一声,喘着粗气温和道:“那我以后再对你好一点。”
“好。”
月光照亮在两个人的身上,落下长长的影子,王言上的脊背被压地越来越低,走了好久终于遇到一户人家,她借了一张干草编得厚席子末端撰在手里一路拖着何自疏走,何自疏也不说话,应该是失血过多睡着了。
为了防止再次被人追上来,王言上选择了更偏僻也更远的一条路回去。
中途何自疏醒过来一次,王言上激动地跑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饴糖递给他,笑着说:“刚刚突然想起了我兜里还装了客栈里顺的糖。”
何自疏看着糖没动,看着她手上的勒痕时绷紧了嘴唇,“阿姐吃吧。”
王言上撇嘴,结果下一秒空气里发出一阵肚子打鸣的声音,她摸了摸肚子发现不是她,那就是……王言上捂嘴一笑,何自疏苍白的脸莫名地红了。
王言上拨开糖块的时候里面的糖黏糊糊的,但是已经化了。她就连着糯米纸一起递到他的嘴边:“自疏,自疏,尝尝嘛。”
何自疏难为情地张开嘴含住糖然后别过脸去,饴糖甜地他微微错愕。
明媚的阳光穿过窗户的空隙撒进房间,人群熙攘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何自疏骤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腿上传来阵阵痛意。
往上看是单调的素色床帘,往前看是安静整洁的房间,所有陈设都像之前一样摆放着。
“——阿姐”何自疏刚要站起来结果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响,只见冷辞舟缓缓走了进来,他身后背着剑,两只手都拿着碗,看见他醒了松了口气,“太好了,终于醒了,快吃饭。”
何自疏板着张脸看着他,沉声道:“我阿姐呢?”
冷辞舟将碗放在床前的桌子上,“你这小家伙好凶啊,不过你可以安心了,你阿姐没事,昨天把你送回来后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着比你乖多了。”
“呵,”何自疏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松了口气,他端起面前的白粥大口喝了起来,喝完后就要站起来找王言上。
冷辞舟严肃地把他按了下去,“昨晚你这伤花了阮大夫好大的劲,你还是躺着吧。”
何自疏还是想起来,试了几次结果都被冷辞舟按了下去。
冷辞舟叹了口气:“你是叫何自疏是吧,我也随她们叫你一声自疏,我比你大了快十岁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哥,你现在最好躺在床上不要动,如果你不想要你这双腿的话你可以试试。”后半句话带着威胁。
何自疏一把抚开冷辞舟的手,像是被哥这个字眼刺中了一样,讽刺道:“你教育我,你凭什么教育我?还哥?你是不是老出毛病了。”
冷辞舟:“……”
冷辞舟看着何自疏半天没憋出话,最后自我怀疑地抱着剑离开房间。
“还哥……呵,”何自疏在冷辞舟走后气地把打了床上的枕头一拳,气音怒道,“还哥,哪门子的哥。”
屋外的风缓缓吹动着明月楼上的绸缎,妖娆风姿的妓正对着楼下来往的人招着手帕,藕臂拂过鲜红的栏杆,惹人春心浮动。
明月楼正对面客栈的窗户正开着,王言上趴在床上,整张脸埋进了枕头里。
“楠姐姐,疼。”王言上倒吸一口凉气。
阮秋楠淡定地给她的手心和肩背涂药,冰冷的膏体拂过伤痕的时候又凉又疼,她眉头微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言上疼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从阮秋楠手里夺过药膏:“疼疼疼,我自己涂吧。”
她咬牙涂着药嘴里一字一句说道:“昨天我们进明月楼想再看看作案现场,结果一出门就遇见刺客了。”
阮秋楠气地声音都高了几分:“我不是让你待在客栈吗?你出去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很危险!你要是真的回不来了我可能找都找不到你……”
“楠姐姐,我脑袋晕了,”王言上两眼一闭伸手打住,阮秋楠真的不说后王言上笑着凑到她面前,说道,“我和自疏发现那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个发现作案现场的小厮,不过那个小厮有点奇怪,她应该是个女人,少说有250斤。”
阮秋楠将王言上手里的药膏拿过来放在床边,“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是一个女人。”
王言上疑惑道:“为什么?”
阮秋楠道:“完颜格有一个仇家,那仇家唯一幸存的就是一个女儿,不过那女儿容貌出色应该不会有250多斤……”
王言上急忙道:“没有250斤……”
阮秋楠按住她的肩膀:“你听我把话说完,昨天晚上我们去了秀桃的住处,结果就是她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我怀疑她很可能是装的。”
“而且我们归类一下我们找到的消息,合并起来就是一个250斤容貌出众的女人,这三个条件放在整个潭州都找不到一个人的,必定有一个是错误线索。”
王言上听着阮秋楠滔滔不绝的分析脑海里突然又响起了熟悉的机器音。
“距离下一次惩罚还有三天,请宿主尽快提升心机指数,目前心机指数为28%。”
王言上扶额,苍天啊,怎么这么多事情!把她劈了吧,当两个人用。
“你怎么了?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吗?”阮秋楠关心地看着王言上。
王言上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