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无聊透顶,空荡荡的房间几乎没什么娱乐工具。所以我开始沉迷于给自己找点乐子。
我喜欢玩游戏,于是我给自己找了玩伴。
前两天,我开始和眼球先生玩捉迷藏——我们都在努力给无聊透顶的生活增加点趣味。
不过遗憾的是,我至今还没有赢过。
眼球先生藏得很好,它熟知这里的地形,是这儿的本地人,而我只是一个被邀请来参加游戏的外来人。
它提前踩点,具有主场优势。
显然,这是一次不公平的作弊行为。
只可惜,这是两人的游戏,没有裁判。所以我只能暂时吞下这个哑巴亏,寄希望于之后报复回来。
好在我是个游戏高手。
昨天,我终于找到了眼球先生,小小的,就和一颗米粒这么大,可爱极了,隐藏在墙缝里,用它那双清澈透亮的圆眼睛望着我——
我终于赢了,我太激动了——
它就像一颗钻石,我担心我指甲缝里渗出的红色液体会弄脏它…所以我立刻松开了手。
它掉下去,落在地板上,玻璃碎渣飞溅。
它不完美了。
我伤心极了。
后来,一个穿着老土的年轻男人进来打断了我们的游戏,他无言的清理了这一地的碎屑,又重新装点了我的指甲,最后,他把眼球先生带走了……
我开心极了。
因为他又带来了一位新的眼球小姐,这次的玩伴更懂规矩,它知道我是外来者,所以故意迟到,留给我时间让我熟悉环境——
它很有礼貌。
只可惜,它低估了我的能力。
我看见它了……
我装作没看到的样子,毕竟我是个绅士,我懂得礼让女士。
……
我开始吃早饭。
我计划在这块吐司上画点儿什么东西,发挥一下我的艺术想象力。
于是,我拿起番茄酱往吐司上挤,却不小心用力过头——一大团番茄酱喷射到我的身上、脸上。
我拿起餐巾去擦,却发现有一大块番茄酱正好落在了绷带上,把那一整块都晕染成了红色。
我皱了下眉,难以忍受身上时刻残留着番茄酱的气息。
所以我决定把绷带拆掉。
我抬起那条胳膊盯着看了一会,用另外一只手,慢慢地,一圈一圈的把那些绷带拆下来。
底下露出了朱红色的,满是焦痂的,紧绷的,可怖的皮肤,那些痕迹在我的肤色衬托之下非常显眼。
……
……很难看。
那只手看起来很陌生,这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一会,我现在热爱一切新奇的事物,当然也包括它。
我把掌心朝上,用另一只手的指尖轻轻触碰,但隔着一层绷带,我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于是我抬起那只手,摸向脸颊。
我想用脸颊去感受那些粗粝的伤疤。
紧绷的,凹凸不平的。
怪异的疤痕,掌心的热意被隔绝在外,让我几乎无法感知。
……
我忽然愣住了。
……有点熟悉。
……感觉……有点熟悉。
……我好像……我好像经常抚摸这种伤疤,我……谁……光滑皮肤的感觉,我、我曾经一定,一定在哪里?
是的,我感受过——不止一次,不止一次,我……我记得它…
我不知道……我感受过……我……我不知道……
痛觉忽然从身体深处窜出,电流似的沿着脸部皮肤和手心的接触点蔓延开——
……为什么会疼?
我没有把我的手取下来,反而是更用力的用手心的皮肤去摩挲我的脸颊,想去寻求某种答案——
一种奇异的灼烧感,从身体深处往上一路游走,蔓延到我整张脸上。
……
我的脸像在着火。
好像有一种粘稠的液体裹在皮肤上……
好像有一个怪物……脸上是被烧伤的肉,皮肤皱缩在一起。
我感觉我的整张皮肤要融化了,不,不只是皮肤,肌肉,神经,还有我的脑袋,它们都要融化了。
……我想吐。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我不得不去用手去抓床板,太阳穴抽痛,大脑想要离家出走——
我跪在地上,张开嘴大口呼吸着,那可怕的喘气声就像一个卡带的老旧磁带。
视线之中,光影变幻,世界颠倒。一切都被笼上了一层莹绿色的光,模糊成色块,缩小,失焦——
我坠入地狱。
……
许久后。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一切融化的事物又重新凝聚起来。
我站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
散发着白光的灯管挂在天花板上,中间是一张摆着各种化学试剂的实验台,四周是一些倒在地上的人———他们穿着白大褂的人,生死不明,地上散落着很多破碎的玻璃。
前方有一个背对着我站着的男人。
绿色头发,穿着白大褂。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他。
他的右手正拿着一个透明的烧杯,里面的液体微黄,透明度高,呈现出油状的,粘稠的质感。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却能神奇的看清楚,杯壁上贴了一个警示符号,标签上写着——
硫酸。
他嘴角扬起,我这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小半张侧脸———惨白的皮肤,血红的,浓烈的,几乎画到耳根的口红。
他在狂笑。
那笑声很尖锐,陌生又熟悉。
我喉咙发紧,有点喘不过气。
他慢慢的转过头,举起那瓶浓硫酸,猛地往自己的脸上泼去。
我看清楚了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