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将郝柯濂约了出来,他刚咨询了学校里的老教授,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
“教授,怎么说?”郝柯濂问。
何夜的两只手紧紧抓在一起,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一些应激反应或者适应不良反应,毕竟他父母前几年忽然去世,应该对他打击挺大的。但是我最近发现,或许不单单是这样,我和教授说了一下,大概也与遗传有关。”
“那就是说……”郝柯濂想了一下,“他们家族里,本来就有具有暴力行为的人,并且遗传给了他!”
何夜点点头:“抱歉有些事情,我不能完完全全告诉你,总之,我和教授都怀疑,他的情况,绝对不是由一种原因引起的,包括他的间歇性失忆,思维分裂,还有情绪不稳定,经常毫无征兆的发怒,又很快转怒为喜。”
郝柯濂又想了想:“那现在,你们还不考虑去医院吗?”
“唉——”何夜深叹了一口气,“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在想怎么告诉他这个事实。他之前一直告诉我,他曾被人当作精神病虐待了很多年,而那个人就是我!”
“啊?”
“我一直都告诉他,他在我这里从来都是健健康康的,如果突然让他去医院,他一定会恨我的。”
郝柯濂揉了揉鼻子,咳了声说:“夜哥,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不明白,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想问你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执着的留在他身边不离开呢?在我这个路人看来,其实很多事情,我真的有些不理解,你该不会就喜欢慈善吧。”
何夜笑了笑:“不理解就不理解吧,其实很多事情,也是不需要解释的。”
郝柯濂点了点头:“嗯嗯,那你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吧,教授那边很好说话的,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继续咨询他,有需要我帮忙的,就随时找我好了。”
“谢谢。”
姜北兮在家坐了一上午,正准备给何夜打电话时,何夜就推门进来了。
“我买了鱼,中午喝鱼汤吧。”
姜北兮把何夜带回来的鱼拿去厨房处理,何夜神情自然地去书房,把书包里的那两本日记拿了出来。这两本日记也不知到底放在哪里好,总是放书包里背着,姜北兮会怀疑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学姜南汐,将日记烧了。
何夜记得客厅桌子下面有一只打火机,旁边还放了一包烟,也不知道是谁的。他没想别的事,拿了打火机就出门了,姜北兮在厨房安心处理鱼,并没发现何夜在做什么。
何夜来到屋后,这里比较隐蔽,不怕被人看到。纸还是比较好燃烧的,只不过本子皮是硬纸壳,难烧一些。本子皮上又没字,烧不干净也没关系,扔垃圾桶里就好了。这些灰,等一刮风下雨,也就没什么痕迹了。
何夜捡起未烧干净的本子皮,却发觉手感有些不对劲。皮里鼓鼓的,似乎有设么么东西。姜北兮自己看了一下,这纸壳比较厚,中间果然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他小心抽出来,是医院的病例。
是姜北兮的病例,病情和何夜猜测的差不多。何夜又看了看另一个没烧干净的纸壳,里面的确也有东西,像是日记纸,上面还有字。
字体有些模糊不清了,何夜眯着眼睛,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写的什么。何夜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好奇,到震惊,又转为了呆滞。他以为看了这两本厚厚的日记后,他的心理已经可以承受住不少意外了,但却没想到,当看到了这张隐藏起来的纸后,他头皮立即发麻,心跳似乎都漏掉了一拍。
“我躲在沙发后面,看着爸爸妈妈打架,妈妈摔倒没有起来。哥哥疯了,他推……”接下来的字迹模糊的看不清,最后一句话是,“这是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反正哥哥也会忘记的。邻居都知道爸爸妈妈经常打架,都说他们是失手打死了对方。”
何夜把这张破旧的纸使劲攥在了手心里,直到手心里的冷汗快将纸打湿时,他才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何夜觉得自己都要疯了!
一定是无法接受某种事实,所以姜北兮的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让他产生了错误记忆,一直以为父母是因车祸去世的。
在回去的路上,何夜的心跳一直就没平静下来过,他想到了一个词——踢猫效应。
男人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开始打女人,女人向孩子撒气,孩子踢猫……“猫”,就是最末端的弱势者。一切的源头,还是来自于发泄与暴力!
回到家时,姜北兮已经把饭做上了,他见何夜推门进来,抱怨了句:“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手机也不带。”
何夜很自然地凑过去亲了姜北兮一口,说:“没干什么呀。”
“等一下!”姜北兮皱眉打量了一番何夜,语气疑惑地说,“你身上,怎么有股味,烧东西的味道。”
何夜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和身上,故作不知情地说:“有吗,可能我刚刚路过烧烤摊,木炭的味道?”
“不太像,不过,不是你偷跑出去抽烟就好。”
“当然不是。”何夜稍稍松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这个原本安逸平静的家,现在在何夜的眼里,忽然被一片阴霾笼罩住了。就连他现在坐着的沙发,曾经都目睹过一次次残忍。
何夜扶着头叹了口气,他安慰自己,现在不能有这种想法,这是消极的。
“你怎么了?”姜北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注视他的,“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事儿。”
“我哪有事儿。”何夜笑了笑,试图掩盖住自己的紧张。
姜北兮坐在他身边,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距离立即拉近了,何夜看着近在咫尺的姜北兮的脸,笑道:“又干嘛?”
“有什么烦心事可不能自己扛着。”
“没有,真没有。”何夜在姜北兮额头上使劲亲了一口,“快去看看鱼汤好了没有,我都饿了。”
姜北兮靠在何夜肩膀上,说:“还早着呢,再煮一会。”
何夜搂着姜北兮的肩膀,让他躺在自己怀里。“明天,我们出去玩吧,订家酒店,晚上也不回来了。”
“晚上为什么不回来?”
“可以玩的久一点啊,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在外面过夜了?”
姜北兮眨眼睛想了想,搂住何夜的腰,说:“那得花不少钱吧,你请客就去。”
何夜抓了抓姜北兮的头发:“当然是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