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寓北立在崖顶,盯着苏儿。看她右手牵着皮索,直坠而下,离地不足两丈时,右手紧握皮索猛地向上一振,皮索带动两人反又向上腾起,再回落时,下坠之势已缓。苏儿接着左脚在背后冰壁上一蹬,放开皮索,轻轻落在冰壁下小溪对面。
苏儿立身溪畔,转身仰面向上望去,举手致意金寓北。
安宁随着苏儿转回身来,看着巨大一块晶莹耀目、光滑如镜的冰壁,不由得看呆了。
金寓北抓住皮索,右手向上力挣,一根三十多丈的皮索如一条巨蟒般倒翻上去,索头翻上来,恰好落在他的掌心。
苏儿仰首看着丈夫,见他抓住皮索,双脚一蹬崖顶,身子向前激射而出,平平向前五丈有余,才向下坠落。
金寓北就如天神真君,从天而降。苏儿看到丈夫身后异儿,见她身裹雪白练绡,飞在空中,长发飘飘,如同洛神御风,皎洁无暇。飞落之中,异儿伏在师兄肩上,缱绻闭目,如醉如痴。
金寓北看看距地还有三四丈,右手皮索向后一荡,“啪”的一声击中背后冰壁,冰屑四下飞溅。借皮索向后摇荡之力,金寓北又向前弹起,下坠之势立缓,轻轻落足苏儿身边。
金寓北反身握紧索头,运力振臂,将皮索向崖顶疾送。那条皮索,宛如夭矫飞龙,直上空中。上到最顶,被崖上绞盘一挣,“哗啦啦”又向下落在崖顶。
自“伏熊堤”向西几百步,“迷鹿口”外,即是乌拉兵马,这时喧闹之声更是甚嚣尘上,众多乌拉部卒都在呼喝叫骂。
一个多时辰以来,乌拉部卒都在窥探逡巡,但不得其门而入,此时人人都已急躁愤怒。
苏儿道:“师兄,去看看布赞泰带来多少兵马,把他都引到‘迷鹿口’里来。”
金寓北即刻明白了苏儿的意图,暗赞:好主意!
金寓北出门时心里理所当然地以为,等下了“伏熊堤”、出得“迷鹿口”,免不得要与苏儿并肩施展所能,刀剑齐施,破敌突围而去,竟未曾想到她这几百步长的“迷鹿口”此时正堪大用。三年来,苏儿的“迷鹿口”从未有外敌靠近过,全然被两人当作了猎取野兽的机关,安然无忧之中,已然忘却了构造它的初衷。
若是那些乌拉部卒进到苏儿构制的“迷鹿口”内,那就都入到了迷魂阵中。即便人多势众,只要进了“迷鹿口”,人人都成笼中困兽、睁眼瞎子。自己一行四人,可以“如出无人之境”,兵不血刃,悠然而去。苏儿见丈夫嘴角含笑,知道他已会意。
金寓北道:“好,我去去就来。”苏儿点点头,看丈夫背负异儿越岩绕树,三闪两闪即隐没了身影。
苏儿静立溪边,看着丈夫去向,一动不动。
不过一盏茶功夫,苏儿就听得“迷鹿口”内大片树林里,如同炸开了锅,冲杀声、叫骂声、呼喊声响作一片,且慢慢向这边迫近。
喧哗之中,有些兵士竟然在呼兄唤弟,寻觅同伴。苏儿暗自好笑,想着乌拉兵士定是在丈夫导引下,进了“迷鹿口”后,突然跟丢了金寓北这个“向导”,顿时成了无头苍蝇,与同伴纵然“鸡犬相闻”,却难以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