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只退货不退钱,哪有这样的好事!”鸽清转头,对薇诺娜也开始进行言语攻击。
就是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揪着鸽白的耳朵。
听得薇诺娜一愣一愣的。
这位鸽女士好像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薇诺娜想着,把香水又向前传递了一步,粉色的流光在其中不停闪烁,“女士你确定不退?”
薇诺娜到现在还是觉得这瓶香水的实际价值不止一枚星币,虽不知道为什么鸽白低价卖给了她,但他的姑姑不可能不在意。
果不其然。
粉红色的香水出现在了鸽女士的视线里,鸽清一愣,她看了一眼薇诺娜,又看了一眼香水。
如此重复了几次动作后,鸽清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揪着鸽白的动作变得更加怒不可遏。
“鸽白!你这个混小子!”
“谁叫你用索罗亚讨好女人的!”
“这是老娘最珍贵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最珍贵的东西是——”鸽白弱弱地插嘴,试图挣扎。
“住嘴,还在给我犟!”鸽清似乎是生气至极,不满足于仅仅揪着侄儿的耳朵,开始张牙舞爪地朝着鸽白的脸上进行攻击。
用的还是拳拳到肉的功夫。
薇诺娜就这么被迫旁观了一场家庭内战。
姑姑血脉压制在前,最后自然是以鸽清胜出,鸽白脸被揍得鼻青脸肿落败为结局。
然后,从鸽白脸上收回手的鸽清转头,又重新定定地看着薇诺娜。
看得薇诺娜都脸疼起来了。
“店里没有退货的规矩,既然客人你执意要退,那我这个店主也只好坏一次规矩了。”鸽清清了一下嗓,漫不经心地说着,像是她刚刚大发雷霆的那一幕都不存在一样。
薇诺娜点点头,扯出一个笑来。
其实她现在没有那么想退货了。
“当时是多少星币买进的,我就退给客人多少——”鸽清说着,目光突然凝在了眼前女子的脸上。
她现在才看清,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和记忆中的那个她,有七八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鸽清急切地问,说着就朝着薇诺娜走得愈来愈近。
鸽清问的同时,被打成猪头的鸽白也竖起了耳朵。
他就知道,他的姑姑还是爱他的。
这不就因为愧疚,亲自帮她询问所恋姑娘的姓名吗?
薇诺娜吃不消鸽白的姑姑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觉得十分奇怪,她连连退后了几步。
鸽清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她的疏离一样,又朝着她走近了几步,她们二人之间,贴得越发近了起来。
薇诺娜一边继续退,一边继续在心里抱怨。
这一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怪怪的!
死脑子,快想一个新名字啊!
鸽清的姑姑的眼神越发炙热,薇诺娜选择闭眼避其锋芒。
“豌豆。”
薇诺娜听到自己说了这两个字。
薇诺娜说完,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要发笑。
在前世自己生活的那个地方,她名字中的“薇”字就有豌豆苗的意思,她就想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根本就没时间反应。
“豌豆?”鸽清不确定地重复了一次。
此时此刻,薇诺娜只期望她不要对这个奇怪的名字刨根问底。
空气寂静了良久,才传来鸽清的声音。
“豌豆这个名字与我有缘,这样,我把钱退给你,香水你还是拿回去吧。”
薇诺娜闻言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她不理解。
薇诺娜看了一眼手中的香水,流光溢彩,像是在嘲笑自己甩不掉她。
她直直地向鸽清看去。
这一次,她看出来了鸽清眼里的情绪。
那分明是怀念。
怀念薇诺娜?绝对不是。
薇诺娜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这个纨绔王女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
她怀念的是索罗亚。
她在透过自己的面容,去看她的故人,也是她血缘上的母亲,索罗亚。
这人认识她的母亲,并且思念着。
“我很像她是吧。”薇诺娜说。
鸽清一愣。
“可我不是她。我来此只是为了寻求鸽白的帮助。”
“这香水我就留下了,以便女士睹物思人,那么就请女士莫要留我了。”
薇诺娜不知鸽清到底是怎么想的,便留了这样一句,虽然可能会被认为是自作多情。
她也在乎不得了。
普怜还在等着她。
薇诺娜转头询问那杵在角落里看不出原本面容的男子,“鸽白阁下,不知你是否有时间,为我指导一下剑术?”
被薇诺娜突然说到的鸽白懵上加懵,他本来以为姑姑在帮自己助攻,可现在看来,倒像是姑姑本就和豌豆姑娘有一些渊源。
现在喜欢之人向自己提出请求,又在他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按理说他是该答应的,可姑姑的态度——
姑姑被拒绝了,一定会火冒三丈,自己这时答应她,无非是火上浇油。
鸽白眼睛一瞥,却发现她的姑姑对着她比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允许的手势,朝他点点头。
他一喜,明白姑姑这是允许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他如何会想这么多,立刻对着薇诺娜说,“豌豆姑娘,请你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用来切磋!”
薇诺娜刻意忽视姑娘前那个刺耳的称呼,朝他勉强笑了一样,“还请阁下带路。”
薇诺娜和鸽白两人离开了香水店。
鸽清一个人留在店内,落寞地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
直到背影消失在街边后,她才转头看向失而复得的那瓶索罗亚。
缓缓流动的粉红色仿佛把她带回了当时的心境。
“这究竟还是天意……”
转眼白日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
回到月光殿的薇诺娜捂着自己酸涩的手臂,在普怜曾经睡过的床上躺着,辗转难眠。
翻了几次身后,薇诺娜明白自己今夜是彻底睡不着了,于是起身坐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夜里的月亮出神。
月亮被乌云遮住,薇诺娜的心事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白日里跟着鸽白就学习了一些基础的步伐和剑术,学完这些之后,鸽白告诉她,想要系统地学习,还得加入月光郡的骑士团。
他只能带自己入门。
但要加入骑士团,还需等待一月一次的招人。
但普怜明显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自己。
月光郡到王都的路程,对于一个带着马车的队伍,也仅仅需要一个月。
要是自己加入了这里的骑士团,还没有开始学习,普怜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可不在月光郡学习,又没有破局的办法——她于睡前又去拜访了一次祭司,薇诺娜甚至都尝试用钱来利诱她,都没能从她的口中得到别的能救出普怜的方向。
直到薇诺娜离开,祭司都表示,只有在月光郡学习剑术才有意义。
一直念叨同一句话就像一个神棍一样。
要不是祭司算是普怜的长辈,薇诺娜都想直接动手了。
“睡了吗?”窗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薇诺娜听出来那是于莺的声音。
她点燃房间内的灯油,让窗口亮了起来,示意自己没睡着。
“有鬼啊?窗户怎么自己发光了!”
于莺惊慌失措的声音顺着窗户爬进薇诺娜的耳朵,薇诺娜莫名有些无语。
“别害怕,可能是她在点灯告诉你她没有睡着。”
另一道带着安慰语气的声音随之传来,薇诺娜听出来那是月光殿的首席沐然。
“二位有什么事吗?”薇诺娜说着,就将油灯挪到窗边,透过油光,她看到了那两个站在黑夜里却相依偎在一起的人。
真是好一对至交。
心里涌现出淡淡的羡慕,想到被劫走的普怜,薇诺娜心里微涩,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于莺:“你以为我们想过来吗?”
“只是普怜给我们写了信,信中提到了你,我们也不好——”
“信在哪?给我!”薇诺娜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开始在于莺身上四处寻找,这才发现她的手中拿着一张信纸。
“给我,快!”薇诺娜朝着于莺伸出手。
“真是服了!我又不是不给你。”于莺一边抱怨,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把信朝薇诺娜递了过去。
看着薇诺娜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纸,她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普怜信中的内容。
果然是有了喜欢的人就忘了昔日的同伴。
那封信她早就看过了,名义上虽然是寄给月光殿的,可但凡只要看过这信的人都知道,写信之人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写给月光殿同伴的话只占了短短两行,其中还有不少询问对于薇诺娜安排的问题,至于,写给薇诺娜的话,剩下的一页纸全都是。
要不是只能寄一页的信纸,于莺不敢想象,普怜能写出多少出来。
拜托,她们这才分开了不到半个月,不要这么难舍难分吧。
感觉待在这里会越来越辣眼睛,于莺眼神示意沐然,“信既然已经送到,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薇诺娜趁着阅读信的间隙,抬起头,点头拜拜。
二人离开,薇诺娜也阅读完了普怜些写给她的信件。
除开普怜满篇溢于言表的思念之外,普怜告诉她,虽然她到王都的距离已经过了一半,却在中途中找到了拖延时间的办法。
她告诉骑士团自己有隐疾,半月就必须由歌咏殿施展祝福之力一次,否则,则会落得半途身死的下场。
并且经过普怜精湛如林黛玉一般的表演后,骑士团的人大抵是信了,每经过一处歌咏殿,都会让她待几天,亦给普怜留出了写信的时间。
这样算来,至少还能在路上耽搁两个月。
薇诺娜抬头看着天边,发现明月已然冲破了乌云的遮盖,露出了它本身的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