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下,仙人掌上挂着的水珠闪闪发亮。
苏岘盯着那点微光,脑子里急速转动着,务必切断舍友参加舞会的各种可能性。
“要我说,化装舞会就要玩点刺激的!”寝室中央,樊小光明显上头了“隔壁美院去年搞了个民国主题,女生清一色的旗袍,哇塞,那大长腿……咱们临床的嘛,得有自己特色,弄个丧尸主题?”
万河头也没抬,手里点着技能,瞎掺合“嗯,你那个头,可以cos个丧尸BB。”
贺渠往苏岘桌边一靠,要笑不笑的欣赏着某人的窘态。
“啪”
苏岘把手里书往桌上一扔,“你是不是傻?理工大男女比例6比1,咱京医大1比2,鬼的两校合办,这根本是他们的阴谋,内部挖潜太困难,跑这边融资来了。我打赌来的都是男的,1比2你都还单着,想在这种竞争下脱单?做梦!”
“嘶”樊小光倒吸一口凉气,数据详实,有理有据,心情瞬间跌了几分。
苏岘乘胜追击,转身,假笑,眼神上下扫视:“哦,也不一定,要是愿意打开下新世界,你这模样的蹦豆小可爱,也挺招人的,物理生物机械各款一号汇集,脱单绝对easy!”
蹦豆裂开了,可惜不是开心豆,丧着脸满嘴坚贞:“岘哥!老子超合金直男!”
苏岘礼貌的回个“呵呵”,回头打开了书本。
樊小光抑郁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盲点:“不对,我刚就说两校合办,没说是理工大啊,你从哪儿知道的?该不是忽悠我吧?”
苏岘:“回来路上撞见周昊了,还有那个姓温的,商量的就是这事儿……晦气。”
“啊,那渣男?他没怎么招你吧?”樊小光的注意力顿时转移了,万河也百忙中抛来一眼。
苏岘哂笑一句:“做他的复合春秋大梦呢,像是有病一样。懒得理。”
“人啊,真是不可貌相,那天看模样,还以为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结果是属狗皮膏药的。”樊小光感叹完,接着操心:”岘哥,你也小心着些,这种极端自负型的,肯定不太能接受失败,被拒绝太久压抑时间长了,怕是要变态的。”
贺渠一脸的赞同,连连点头。
苏岘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回说:“嗯,知道。”
樊小光被剥夺了脱单的热情,恹恹的爬回床上躺着,网上冲着浪。
没安静一会儿,随口八卦着:“嗨,今年的科技龙头是怎么了,我偶像失联那么久还没个准确消息,现在另一位居然也遇上了车祸,生死未卜,这两家是个什么缘分,打也打得热闹,出事儿也一块出。”
万河正在偷塔,嘴里随口应道:“失联?谁啊?你偶像难道不是我么?”
“去,你那是呕吐对象,人贺渠是我的初心,从小到大的人生目标好吧?还是我老乡和校友呢,你算哪根葱?哎,为毛要来学医,我当时真是脑子进水了,学计算机多好,还能找机会混进风行,给我家偶像做个小助理什么的,好歹失联前能见上一面啊。”
冷不丁听到贺渠两字,苏岘忍不住抬头与他对视一眼,万没想到自己寝室里,居然还隐藏着这人的迷弟。
贺渠微一讶异后,勾了嘴角,抄着手耸了个肩,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可在苏岘看来,那笑容分明带着些得意的味道,让人有些牙痒。
他忍不住打击:“什么初心?成为巨富的初心么?还计算机呢,你先把高数整明白了再说。”
樊小光:“无语,你们不懂,这哪儿是钱的问题,人贺大佬高中的时候,IMO,IPHO双料世界冠军,托福满分保送的浦林,你要正处在人生观世界观树立的阶段,同校的学长有这么优秀,考绩跟神似的横扫全国,肯定也会跟我一样的崇拜他。说实话,这样的人,创办了那么大一家公司,将来要是成为首富什么的,我可一点不出奇,也不嫉妒,完全理所当然嘛。”
痛快的突突完,他又转了叹息:“嗐,这么厉害一个人,怎么就失联了呢,都已经一个多月了,怕是……凶多吉少了吧。奇点也可怜,没趁着人群龙无首的时候好好抢夺地盘,自家CTO就遇了车祸,这一趴,看来是捞不着什么红利了。”
奇点CTO?
贺渠脸色立刻变了,绷直了身体脱口道:“郑瑞?”
苏岘迅速转头看向对面床铺:“谁出了车祸?是不是姓郑?什么时候?”
樊小光懵懵的回答:“啊……好像是……”
没说完,苏岘已起身跨步到了他的床边,一把抢过了手机。
【今日凌晨1时20分许,魔都环城高速发生一起两车相撞交通事故,造成1人当场死亡3人重伤的严重后果,据悉,重伤人员已迅速送医抢救,其中一名疑似奇点科技CTO郑先生,另两人为其助理王某及司机李某……】
昨晚赶回魔都就遇到了车祸?
苏岘将手机塞回舍友手里,一言不发的到了阳台,关好门。
他盯着穿墙而来的贺渠,疑问:“意外?还是被牵连了?”
嘴上说着,手指快速滑动,找到郑瑞的号码拨了出去。
几声铃音后,带着苏系语调的女声接了电话,是郑瑞的母亲。
老人家的声音明显透着疲惫,苏岘没法再深入说些什么,只能借口朋友身份表达了一下安慰。
挂了电话,他琢磨着:“就算是和你有关被牵连了,应该也没那么快吧,昨天才商量好,假身份的事情估计都还没开始张罗,难道对方还能有天眼不成?”
贺渠眉头低压,一根香烟在手里已捏到扁扁的,“不确定。但时间确实太巧了点,偏偏刚和我们碰过头,回到魔都立刻就撞了车。”
苏岘:“……那现在怎么办,郑瑞指望不上了,再换其他人么?”
贺渠有些犹疑,要是对方真的这么神通广大,再换别人岂不是在害人。
苏岘没等到答案,想了想,给勇哥挂了语音。
那边的场景音很是嘈杂,像是在菜市场的感觉,勇哥有些意外的声音响起:“小苏?甚么事儿啊?”
苏岘其实是下意识就拨了过去,拨完了也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词儿。
“……勇哥……內个,你今天不在学校啊?”
“昂,家呢,之前入职走的急,好多东西没拾掇好,今儿回来收拾收拾,再搬些秋装回宿舍里去,怎的了?”
“没,我听说有大体老师的亲属闹上门了,情绪激动的很,我怕你应付不过来,别给挨了打什么的,就……就关心一下。”
“哈哈,哪儿来的谣言啊,压根没这事儿啊!再说了,你勇哥我的体格,哪有人敢随便捯饬我?瞎操心!”
“啊……那我听错了吧,你好好收拾,回来再见哈!”
挂掉语音,苏岘看向贺渠:“身体暂时没问题,那真的只是巧合喽?”
“还是想办法弄出来再说吧,”贺渠也有些紧张了,
苏岘捏着手机,无意识的点亮熄灭,点亮熄灭。
弄出来?说的容易,就这位的体格,他一个人连搬都搬不动,怎么弄?
得找个帮手。
董方长个大胆小,没用,樊小光身娇体弱,忽略不计。
只能万河了。
酝酿了一下,苏岘拉开门招呼:“老大,我还是你最爱的弟弟么?”
万河正追着残血,一个手抖反送一血,瞬间黑屏。
“啥……啥情况?”万河顾不得被他坑掉的队友在线上狂吠,支起脖子双眼发蒙的问。
苏岘一手将探出半边身子的卷毛推回去,一手扯起老大出了阳台,关门。
樊小光显然被这差别待遇激怒了,隔着门嗷嗷的叫了好几声。
等他彻底消停了,苏岘也终于想好了台词。
“河儿,虽然你只大了三天,可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大哥看待,为了响应你爱干净讲卫生的良好习惯,咱寝室打扫最仔细最勤快的是我吧?”夜光中,苏岘一脸虔诚,“还有,上学期你最头疼的病理学幸运低空飘过,是不是全靠我帮你划出的几道重点和那张稳狗符?”
洁癖就洁癖吧,劳烦您说的这么委婉,可见事儿绝对小不了,万河捏着爪机的手紧了紧,预感即将迎来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岘儿,说人话吧,你这样……我突然有点怕!”
感人肺腑,失败。一旁贺渠揉着腮帮子,明显是在忍笑。
他这么卖力到底是为了谁?怎么能这么狼心狗肺?
苏岘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回头自审了一下,确实演技不行,只适合直球:“就,我现在遇到个难处,想有人帮个忙。”
万河松口气,可也没敢一次松到底,“啥?经济上的难处么?那找我准没错了,要是其他的,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兄弟我能做得到的,一定没二话。”
“杀人放火不至于,”苏岘想了想,简单描述。“嗯,偷人。”
万河:“……”
看舍友的表情,苏岘发现话有歧义,改口为精准描述:“偷的也不算是人吧,就……解剖楼负一层,冰柜里头,我想偷……想请一位大体老师出来,一个人实在有点弄不动,你能帮着搭把手么?”
万河二话没说,伸手摸上门把。
苏岘急了,转身一个背靠,把门死死堵上。
看来光有兄弟情是不够的,他只能低声加码:“以后你和方长再干架,我站你这边,无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