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苏岘叹上一口长气,无意识的粑了两下头皮。“我先去见见那人再说。”语气终于松动了些。
“好啊好啊,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虚空大字轻轻晃动着,是弹幕鬼说不出的开心。
苏岘连忙打消她的念头,“不了,你与贺渠不同,白天不好在外移动的。”
“嗯嗯,那苏神你帮我打听清楚,我晚上再去看他!”弹幕鬼乖巧的应了。
火堆即刻又亮了起来,印着两张喜笑颜开的脸,这俩情绪无缝切换,又哥哥妹妹的开聊。
“嘻嘻,贺哥你说的对!”
“哥就说他嘴硬心软吧,你看。”
“就是就是”
“我和他一块去,哥帮你好好看看,那人渣到底什么路数。”
艹,怕不是被这俩套路了……
苏岘刚想拉下脸怼上几句,却又被贺渠的笑颜忽的闪了眼。
这人一笑起来,好看自不必说的,只浑身透出风流二字,说话也油了吧唧的没个正经,不知道之前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德行。
盯着久了,却又莫名有些感觉,那笑好像极不走心,倒像是为了遮掩什么故意做出来的,内里包裹着让人看不透猜不明的情绪,暗黑的一片。
楼顶上起了风,可只有他能感受的到,弹幕鬼的裙角纹丝不动,火堆的燃烧方式与之前一模一样,连火苗上升的角度都没有任何不同,就像个短视频在不断的循环播放着。
毕竟阴阳有别啊。
苏岘回过神,不打算再继续沉浸下去,“你们要聊的话,就在走廊吧,好歹是男生宿舍,小姑娘不要再随便乱闯。”他交代一句,站了起来,穿过火堆走向楼梯口。
回到302,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到了董方长大嗓门的吵吵。
他扭开门把进去,再“砰”的一声,反手把门关上。
吵架的两人没被关门声打断节奏,掰头仍在持续。
“你们东北人都这么没边界感吗?”万河摘下眼镜扔在桌面,“上周弄坏我解剖图谱,昨天碰倒培养皿,今天又……”
“培养皿里装的是小光他妈的泡了三天的泡面!跟你有毛线关系?”董方长唾沫直飞。
樊小光面红耳赤的站在两个大块头中间劝着架,活像个挤压后的“凹”字,说不出的弱小无助。
有洁癖的富二代对上了大而化之的东北糙爷们,谁也不让着谁,但凡有点火星子似乎就能惹出场口角官司,这一年来,苏岘已经遇到过太多次,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硬劝,一劝,保准招来更暴躁的互相数落。
转移注意力才是无上大法。
他挤出些怒气,向樊小光问道:“咱校叫周昊的,知道么?”
樊小光因着脱单焦虑症,长期潜伏于校园贴吧及各社团群内,八卦功力已臻化境,想要打听人儿,问他准没错了。
“周昊?是大四应用心理学的那位?岘哥,你应该也知道的啊,怎么,他招惹你了?”樊小光略带夸张的惊问。
董方长和万河被这话打了岔,暂时消停下来。
内斗是小事,但要是有人得罪了老二,那就是302的大事,大事优先,听完了再来决定要不要接着吵。
苏岘见策略有效,刻意的添油加醋:“我一个表妹,跟人网恋被骗了,嗯,下场很惨,今天我才知道那渣男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大名叫周昊。”
解释完,反问:“怎么,他很有名儿,为什么我也该知道?”
董方长两步靠近了,勾着苏岘肩膀开始抢答:“乖乖,周昊啊,学生会副会长,在你进校前,蝉联了三年校草名号的大帅哥,你把人挤下来了,居然连名字都没听过?”
樊小光立马接口,只是关注点略歪:“岘哥,你不天煞孤星么,哪儿来的远房表妹?漂亮么?被弃后遗症还严重么?需要重新感受下人间温暖么?”
那架势,但凡苏岘答个是,他就能立马献身甘为药渣。
天煞孤星是苏岘曾经被人批过的命格,上了高中后就被梅浅见天的耳边叨咕,担心他早恋不成反害了人。
后来遇到林深帮着改了运,老神棍再不提了,倒被他自己时常挂在了嘴里,当做自我调侃与拒绝别人告白的说辞。
他刚才随口一个表妹,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个人设。
“就一远房……出了五服煞不到她。”仗着这帮人玄学盲,苏小神棍忽悠着把话圆了。
说完向左一步,探身扭开自己桌面的台灯,自然的把肩上董方长的胳膊卸了,转回头,无视掉樊小光恳求的眼色,再次问道:“这人口碑如何?怎么感觉没在学校里碰见过?”
“口碑挺好的,你没见过那是因为上学年去西华那边交流学习去了,上个月才回来,他女朋友也挺有名儿,是隔壁理工大的校花,颜值学业双max的女神级人物,据说两人还是青梅竹马,初中就开始谈的恋爱,这么些年也没散了,被形容成难得的佳话。”
樊小光如数家珍的播报完,加重了语气:“我靠,人不可貌相啊,家有仙妻了,还在网上勾搭妹子,说不定还不止一个,资源如此艰难,这渣男还一脚踏这么多船,表面却装出痴情专一的模样,简直卑鄙无耻之极!”
那副咬牙切齿的嘴脸,真不知道是在讨伐渣男还是纯纯的嫉妒。
或者兼而有之。
苏岘下意识的转头一瞄,没见那粉色洛丽塔的身影,应该是听了他的话,跟贺渠在走廊杵着聊天。
也不知道两鬼魂了,有什么可聊的。
可无论如何,没听见就好,要不又该受刺激了。
经过两方的描述,周昊的人设似乎差异挺大,他到底是那个痴情专一的学长,还是弹幕鬼形容的那个敢撩不敢认的渣男,苏岘打算眼见为实。
“谁有他联系方式么?”他嘴里问着,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樊小光,对他的信息处理器很是信任。
可这次樊小光也没辙,他常年兼任各式备胎,手机里女生的联系方式大把,但从没关注过男神们,那都是他的天敌,能躲多远是多远,压根没想着靠近产生什么关系。
万河倒是开了口:“我认识一个学姐和他同班,要不,我帮你问一下?”
苏岘想了想,问到了联系方式,人也不一定搭理他,不如单刀直入,回道:“帮我问下那位学姐,这学期他们班大课的课程表就好了。”
“没问题。”万河回到自己桌边,掏出手机发了信息,半分钟就得到答复,又将图片转了苏岘。
苏岘点开微信一看,倒是巧了,明早他们班的大课,自己却空着,正好可以上门堵人。
万河的信息下面,是勇哥发来的回复:小苏,老崔病的厉害,我请了两天假照顾他,做防腐的事儿暂时搁着,等回校再说。
一直靠在他身边的董方长也看见这信息,纳闷的问:“老崔?解剖楼那个校工?这个勇哥应该就是新的地狱看门人吧,岘哥,你们还处出交情来了?”
苏岘低头回复:辛苦勇哥了,回校见。
一边嘴里应着:“嗯,大体老师的时间多紧张啊,一周才轮得到我们一次,上次我也才摸了不够20分钟,和这人关系处好了,能多点见识的机会。”
董方长瞬间回忆起那天下课后的所见所闻,倒吸口凉气,半是敬佩半是埋怨:“亲哥,你都学神了,要不要这么卷?给咱这些普通老百姓留点活路行不?”
樊小光顺势扑了过来,吊在董方长的胳膊肘上,赞同道:“就是,拼成这样,让咱们这些卷心菜可怎么办?”
“……卷心菜?”苏岘小疑惑,哪来的新名词,像是某某明星的脑残粉称号。
“被动挨卷很伤心又很菜啊!卷、心、菜!够不够贴切?”樊小光得意的解释,他刚发明的,新鲜出炉。
“……嗯,贴切,没有一腚的文化想不出来。”苏岘嘲讽的极其隐秘,小光同学完全没听出画外音,沾沾自喜的答了句:“那是,女生们都说我老幽默了,特喜欢和我聊天。”
毒舌血脉终于控不住了,苏岘模仿着他的语气说:“那是,跟你聊天老有安全感了,而且除了这,她们也没机会特喜欢你别的。”
这次听明白了,卷毛顿时炸毛:“岘哥,你太过分了,揭人不揭短,我要和你绝交!”
没等人反应,立马想到了如山似海的笔记及作业,樊小光特没骨气的追加了时效:“……起码五分钟!”
这忒么什么小学鸡发言?
四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董方长朝着万河抛了白眼,一场短暂的风波算是消于无形。
“谁要用卫生间么?”万河转身拿起他的洗漱筐子,顺口问道。
这位中度洁癖患者,每次洗澡的时间大概是其他三人的总和,而且极其厌恶洗到一半给人开门蹲厕所,所以已经养成了习惯,总会事先问上一句。
董方长没搭理,苏岘微微摇头,樊小光嘴替:“都不用”
这头万河进了卫生间,那头董方长拿了手机与支架,打算到校外的小吃街播一段宵夜游记。他发出陪游邀请,樊小光以减肥为由推了,苏岘则掏出一叠高中卷子批改,这是他现任家教那位客户的作业,用实际行动拒绝的无声无息。
等这位UP主出了门,樊小光才挤了过来,趴在他桌面叹气:“岘哥,还好你回来了,他俩要真是打起来,我完全控不住啊。”
苏岘揉了揉眉:“这次又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