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在失去,每一次都是被迫向她告别?
不对,跟本就没有告别!
他忽然想起那个记者问他的问题,「袁医生,您有什么心愿呢?」
那时他的回答是,「我爱人就在我身边,我没有什么心愿了。」
不,如果现在再问他,他一定会说……
「于归,如果你要走,就请和我好好告别吧。」
袁青山垂头,又像是回到了那一天,他肝肠寸断痛苦万分,以为她坠机的那一天……
“咔哒……”
他忽然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她自言自语的声音,他觉得这一定是幻觉。
他继续瘫倒在地,一动不动。
“袁青山,你刚刚打我手机了?怎么了?”
杨于归把药放在桌上,良久,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应。
“青山?你不在家吗?”
她走去他的卧室,眯着眼睛看他竟像个王八似的一动不动趴跪在地上……
“青山?你怎么了?”
袁青山抬头看着眼前的于归,觉得这幻觉好长啊,还没消失。
他看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向他靠近,最后蹲下身,指尖轻柔扶上他的额头……
他忽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起身握住她的腰肢细细密密的吻了上去,唇齿相交舌尖缠绕……
杨于归忽然被禁锢的动弹不得,眼前一黑无法呼吸,于是她只能牙齿使力把他咬出了血,她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袁青山!你发什么疯啊!”
他抹掉嘴角的血,胸口起伏吼道,“杨癫疯!”,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他的脸上响起,袁青山终于回过神来。
很疼,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袁青山!你怎么了!要干什么啊!”
“我都不想说!”杨于归甩了甩手,挣扎着站起来。
“你装什么故剑情深啊你!”
“我离开江城六年,你亡妻走了五年,你们还有个孩子,要装深情到你亡妻坟前哭去!”
她看着他那一身牛劲,心里暗骂道。
什么破伤!早都好了吧!
于是杨于归拿起包,扭头就走。
一瞬间,他看着她又要走,袁青山再也撑不住了,于是死死握住于归的手腕带她下楼。
“青山!你放手!”
“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如果你看了那个地方还是想离开我。”
“我就放你走,祝福你早日找到幸福好吗?!”袁青山心如刀绞双眼通红。
……
一路上,袁青山开车,一直在吞云吐雾。
因为他有点后悔了,如果……
如果一会儿于归看完他给她立的墓碑,还是要走那该怎么办呢?
他又不可能真的放手。
「唉,不行再使点苦肉计吧……」
杨于归感觉车内烟味有点大,皱眉屏住呼吸按下车窗,转头注意到外面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而不远处好像是一排排落地青松?
“青山,到底要去哪里,告诉我好吗?”杨于归仍旧看向外面的风景冷冰冰的道。
袁青山余光瞥了她一眼,她好像在有意无意的捂住鼻子,抬手把烟掐了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城北墓园外。
城北墓园里,小赵在巡查着,他走到其中一个墓碑前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那个墓碑上的遗照很特殊,不像证件照,倒像是生活里的某个片段,是一位年轻的小姐低头插生日蜡烛的照片。
更因为她的先生常常来墓园看她,对了这几日倒是好久不见袁先生了。
小赵继续向前巡查,抬头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袁先生,他刚想上前打声招呼,但当看清他手里牵着的人时,一时觉得头皮发麻……
于是小赵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值班室,“经理啊,我干不下去了,我好像看见脏东西了……”
袁青山用身子挡住了她的墓碑对她道。
“于归,你先不要怕……”
“那时我以为你去世了,以你丈夫的名义给你立了墓碑。”
“所以他们口中我的“亡妻”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要看吗?”
杨于归点点头。
她蹲下身,摩擦着墓碑上的文字,“袁青山爱妻杨于归之墓……”
而墓碑的一侧已经被岁月侵蚀,那是被人常常倚靠过的痕迹。
“青山,六年前,我们只不过相处了三天而已,你为什么会如此念念不忘?”
杨于归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涌入一丝心疼。
“我……于归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不要走……”
她牵起他的手,擦干他脸上的泪,浅浅道了声,“好,我答应你。”
……
当车子又行到小区门口,杨于归才想起另一个问题,“那孩子你怎么说呢?”
“楼上的范婶,她都看见了伯父每天会遛你的孩子呢,那个孩子你是和谁生的?”
“于归啊,我真没有孩子啊,我就只和你……,孩子我真的百口莫辩……”
袁青山和她仍旧呆坐在车内,他们透过玻璃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半。
夏长青又抱着毛毛开始在小区里炸街了。
“袁医生他爸,又来遛孙子呢?”
“对的呀对的呀。”
“爸?”
“毛毛?”
车里两个人眯着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老夏可以的,半场开香槟还是玩得挺溜的……”
“不是袁青山,你爸姓夏?”
“我随我妈姓,不可以吗……”袁青山抠着手指一脸委屈的看向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