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萨尔想要说的悄悄话最后还是被他找个了角落和路绝说了。

在没人的角落，棕发男生神色淡定了一点，原本还顾及他人的话题也可以平静地阐述出来。只不过当路绝听完之后，先是一愣然后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路绝没想到萨尔要讲的居然是这个，这提醒了他。实验区的实验体与外界的人不同，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识字都是靠自我努力，也就不会有人来教导这样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萨尔是个好哥哥。

就连路绝，其实也忘了这件事情。

“我知道了，不过这种不用害羞和顾及的。”路绝揉了揉自己笑酸的腮帮子，“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因为这个而害羞的。”

正常的科普和启蒙，这是让他们更深一步了解自己的一种知识。

早就知道路绝了解很多外面事情的萨尔闻言，“外面也是很正常地说出来吗？”

“在恰当的场合大家都是很正常地说出来的。到了一定年纪，有老师会来专门科普的。家里人也会教这些事情。”

路绝顿了一下，“就和你一样。”

萨尔注意到路绝神情的变化，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红发男生又说了一句，“萨尔真是个好哥哥呢。”

萨尔摸头笑了笑：“值了，有你这句话。”

“不过你还跟他讲了什么，让他想这么久。”路绝指了指不远处正等着他的银发男生，男生侧脸上还能看到纠结的神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没说什么啊，就和跟你讲的一样。”

萨尔对此也很困惑，当时的他没讲几句，银发男生就突然愣了一下，还连连问了自己有关这种的书籍名字，那神色有点纠结又有点恍然大悟。

他也搞不清迦勒在想什么。

“你搞不懂的话，我更搞不懂了。”

“哼，我后面就去问问。”

两人相视一笑，等再分开后，路绝走向不远处等待的迦勒。银发男生显然还在发呆，看着他的侧脸，路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时常和迦勒一起睡，但好像很少看见他早上该有的生理现象。结合他现在的纠结，路绝脸色突然怪异起来。

他难道……

不会吧……

银发男生再度抬头时，就看到路绝那复杂又夹带同情的眼神，对上眼的瞬间，他一个愣神，又想起萨尔不久前说的话。

“早上那种现象，是很正常的，可以适当疏解也对身体有好处。 ”

每次早上都早早起来去洗冷水澡的某人表示，很正常吗？

但，在路绝房间更频繁，这也是正常的吗？

他觉得他需要去好好看一下那几本书了。

**

地下八层，塞缪尔办公室。

高大的实验员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桌面上还未熄灭的数据面板上是密密麻麻的信箱，每一封的后面都标上了已读的标志。

接收，处理，给予解决方案，还有安抚。

这是近两个月以来塞缪尔的日常。就算是他心思缜密，精力还行也经不住如此大的工作量。处于实验区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他注定无法完全放心地去培养手下。主任间的晋升机制让他们之间只有阶段性的合作关系。现如今纳贝热的四名主任中，也暂时只有封真与自己处于同一个立场。

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长达数年。

只是最近，她和B区的兰撒走得近了一些，那个女人并不是没有野心，由052号所衍生出来的系列产品让她看到了她那批报废实验体的希望。

他们这些实验人员，要想做出成功的项目是离不开优秀实验体的。

特别最近，红发实验体接连净化掉S区其他实验体体内的精神污染，看见020号精神焕发的模样，那两个人不免开始左右打探。

主任会议上的报告一封接一封，全都被塞缪尔堆到了角落。

实验体和主任搞的小动作，塞缪尔不是没有看到，只是比起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外界对实验区的舆论讨伐力度越发激烈，伴随着星际联盟行动的轰轰烈烈，已经有将近一半的实验区被迫关停。上头那些投资方对庞大利益的丢失感到愤怒，但这些躲在幕后的人又因为舆论而不敢出面，只能将气撒在管理实验区的区长身上。

塞缪尔更是因为纳贝热的核心地位而屡屡接受面谈。那些外行人不讨论实验难度，也不讨论实验所需要的时间，只讨论实验结果。

上几次钓出的饵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贪婪，再加上头顶时刻悬着的尖刀，他们只想快速捞到利益。密密麻麻的通讯请求快要挤爆塞缪尔的邮箱，塞缪尔很想置之不理，但实验区的运行都需要资金，他也只能一个个去回应。

总而言之，很是麻烦。

他敲打着桌面，低垂着眼将脑中所有事项一一捋清，分类分事件优先顺序一一安排。为了堵那些愚蠢的资方的嘴，他已经将052号的最新异能及其研究方向整理成报告，让那些人看到前景。

新人类近在咫尺，累赘的实验区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一信息的袒露，使嗡嗡直叫的苍蝇终于歇停下来，也让塞缪尔终于有时间来专注自己的实验。不过，在沉浸下来研究之前，他还需要再多做一件事。

骨节分明的手点亮了数据面板，在通讯列表上找到熟悉的头像，他点进了对话。他与漆黑头像的对话还停留在三个月前。

他没有犹豫就向对方发送了通讯请求。

几段舒缓的音乐后，数据面板突然散发出莹莹的蓝光。暖光下，一道模糊人影投射在半空中，对方接受了塞缪尔的通话请求。

沙哑的声音传出：“大忙人区长，找我又有什么事情？”

人影糊满了马赛克，夹杂着电流，根本看不清细节。

“纳贝热的位置，在半个月后要再次移动。”

塞缪尔直言道。

闻言人影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数十秒，期间像是做了一个查看数据面板的动作，又像是再等塞缪尔进一步做出解释。只是沉默代表了塞缪尔的态度，黑发男人姿势不变地坐在椅子上，手指连动都没动过。

“你真的要再次移动？”

“对。”

听到塞缪尔肯定的回答，人影倒吸了一口凉气。实验区的移动不是嘴巴上下一合那么简单，也不是按一个按钮就能解决的程度。这期间需要花费大量的能源和人力，还需要重新建立隐蔽信号站。

之前移动实验区的频率已经很高了，人影没想到这次塞缪尔提出的时间这么早。

塞缪尔这么一说，就代表他和他的团队需要紧赶慢赶加班加点半个月。

他该说这个人过分熟悉他们的效率吗？

“你……不怕积攒不满？”

接连几次实验区移动，也就代表实验区内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外出的机会。全封闭，甚至缺少信号源建立频道，纳贝热进入紧急事态多久，内部的人就有多久没和外人取得联系。

塞缪尔是压根不关心这事情吗？

塞缪尔没有多说，只是回答，“挺好的。”

挺好的？人影没想到塞缪尔居然这么狂，他之前也没看出他这区长是独裁的人啊，是因为他最近心情不好？

塞缪尔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他没有想把心思放在安抚废物这件事情上，外界浩浩荡荡的围剿行动定会扰乱内部人的心。想要明哲保身，及时止损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从一开始，进入实验区就代表无法轻易逃离。地位低的底层人员想要离开要靠人脉，地位高的更是没有丝毫逃离的可能。

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当初格朗因为古莱尔可以到其他实验区去，而他手下的副手则是难逃一死，与报废实验体一起化作了熔炉里面的几捧白灰。

实验区不需要三心二意的人，严苛的环境更能洗涤沙石。

听塞缪尔怎么说，人影没再表示，点头答应了下来。区长都下令了，再多问他就越界了。通讯很快便挂断了，投影消失在半空中，办公室内又剩下塞缪尔一个人的身影。

实验员随手将数据面板往桌面上一扔，他没理会桌上堆积的报告，而是起身走向办公室的左侧，那里是一整面光滑的墙面。

蓝光扫描塞缪尔全身，下一刻，墙面在发出一声轻响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两侧活水般荡开，露出三人宽的入口。

Satan的声音在男人站定的那一刻响起。

“欢迎回来，塞缪尔。”

音浪带来光明，从入口进入，那是一个并不算宽大的空间，它像是隐藏在实验室和办公室的夹缝之中，却往左延伸出一个小型空间。

空间内没有实验室那么全面的设备，却有一个蛋形实验舱和一个宽大的工作台。房间的中央，一个模拟温室在灯光下散发点点荧光。靠墙的一侧几十管血色溶液在恒温器中上下起伏着，机械臂悬浮在上方，有序地添加药剂。

塞缪尔走进房间，他第一时间就点亮了工作台。

前段时间自动演算的数据已经加载到95%，蓝色加载条缓慢地推进着，映在塞缪尔眼底显得更加神秘。

新人类的纪元，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