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被属于时晤的温度包裹，巫究被拽地微微倾身，只能用空出来的手扶在时晤的肩上。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太习惯过近的距离，于是手抓着时晤的衣服用了点力。
比小猫挠还轻，和没吃饭一样。
时晤心里非常清楚，但还是拖着调子明知故问：“怎么了？”
巫究又扯了一下手：“我们一定要这种姿势说话吗？”
时晤：“哦。”
他松开了巫究的手，又顺手把巫究的领子拉了拉：“不小心弄皱了。”
巫究像是放了线的气球，时晤一松禁锢，就迫不及待地向边上飘。
时晤歪头看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还有第二个问题呢，这就走了？”
巫究声音闷闷：“没走，我就是有点热。”
他甩了甩手，刚刚被时晤拉过的地方显出一点不太明显的红痕。
时晤向他那边倾身，也看见了巫究手上的痕迹，嘴还是没忍住：“这么容易留痕迹？”
巫究猛得瞪眼，语气不满地反驳：“是你手劲太大了！”
时晤认错态度良好，双手合十摇了摇，眉眼弯弯：“我的错我的错。”
哄好小蘑菇猫没有很麻烦。
听完时晤话后，巫究才从刚才炸毛的状态里恢复正常。
“第二个问题，你到底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被外人接触……被看到，听到之类的。”
巫究拧眉：“一般来说，像我这样的鬼，只会在…特别放松的时候，才不会特别注意维持不可见的形态。”
时晤想了想，随后翘起嘴角：“你喜欢我——”
巫究：“？”
蘑菇猫一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说不上空白，但充满了对时晤何出此言的质疑。
“——身边的环境？”
时晤不紧不慢地接回下半句，表情正经的像是刚才的断句不是故意调戏巫究的一样。
巫究虽然疑心时晤满嘴巴跑火车，但还是郁闷的先应下了他的话：“差不多吧。”
时晤嘴角上扬，翘得更高了：“那你喜欢我吗？”
巫究：“……”
蘑菇猫上升，不太想理这家伙。
时晤看见他的举动，“哎”了一声：“我就问问，别跑啊。”
巫究绷着脸，很正经地指出时晤的错误：“这不是一个正常问题，我有权利拒绝回答。”
时晤眼睛眨了一下，向巫究买了个乖，像是小狗撒娇一样哼哼唧唧起来：“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两个现在什么关系嘛，你要是喜欢我……说明我们两个相处还不错？”
巫究手指屈了一下：“……就普通…关系还不错的室友啊，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不会知道我在养他吧。”
巫究有点心虚。
貌似人不喜欢给自己找主人的。
特别是明面上……
时晤表情无奈：“……好吧，那就算我们关系好吧。”
但很快又变得得意：“你只能我这么一个关系好的室友！”
巫究点头，官方承认：“是这样的，准确来说，我只有你一个室友，之前的……都是病友？”
时晤：“……”
小蘑菇猫说话还怪幽默的。
他姑且对这个或许有些地狱的笑话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目光移到墙上钟表上。
时晤起身：“这回是健康的睡眠时间了？”
巫究也跟着飘了几步：“其实还是晚了点。”
时晤：“好吧，那我下次再早点。”
巫究歪头。
人，怎么开始听话了？
他的疑惑就一瞬，但很快就被时晤的“晚安”转移了注意力，怔怔地回了一句：“晚安。”
时晤半只脚已经踏入门了，在听到巫究声音后才像想起什么来。
“我明天早上把客房收拾一下，你和我说喜欢什么东西，我给你都买了。”
巫究很意外：“嗯？”
时晤说人话：“你得是一只干干净净的鬼，不能每天往角落钻。”
巫究看了一眼自己，也没有很灰头土脸，迷茫的眼神聚到时晤给他新买的衣服上，瞬间了然于心。
“我知道了，我不弄脏衣服。”
时晤：“……”
“不是这个，”他扶着门框，小臂肌肉微微紧绷，带了些似有似无的压迫感，“是我想给你布置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房间。”
“要是以为我哪里惹你了，你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间和我冷暴力。”
“但我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时晤沉默了一下，勾着嘴角，眼底深邃，周身笼上了一股侵略感：“我想知道你在哪里…”
他收放自如，眨眼间又成了委屈巴巴的小狗，带上理由重申一遍：“我没有安全感，我想知道你在哪里。”
巫究迷迷糊糊应下了：“好吧。”
——
时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或许是没到平时睡觉的时间，他一直没有困意，在床上磨了十分钟，最后起了身，决定去厨房倒一杯水。
厨房灯亮着。
时晤心想：“我没关灯吗。”
他端着杯子，慢悠悠走过去，与厨房里的巫究撞了个正着。
巫究：“……还没睡呢？”
时晤：“……没呢。”
他落到巫究手边料理台上亮屏的手机上。
手机切着分屏，一边是“人类营养早餐教程”，一边是挂着时晤账号，已经开局并已经有了胜负的斗地主。
时晤靠过去，将托管取消，神清气爽地把王炸丢了出去。
巫究微微弯了一下眼角，似乎是因为在厨房这种特定地点，因为带着一日三餐的意味，一切都有些温馨起来。
时晤幼稚完这一把，才去倒了水：“你偷偷出来学做饭……还催我睡觉，小蘑菇猫，你自己也没有乖到哪里去——”
巫究没理，安静地挨批。
时晤：“所以，为了监督你，你今天就和我睡了。”
巫究：“？”
他屡次听见时晤喊“小蘑菇猫”，只有在今天这个语境下，才真真正正把这个称呼和自己连在一起。
“我怎么就是小……”
“走了，”时晤夹着巫究的手，把他往自己身上带，“睡觉睡觉，说不定有你我就睡着了呢。”
巫究“欸”了两声：“等一下，我的手机还没拿。”
时晤牵着他的两只手腕，像是抓坏人一样，拉扯着带到自己房间：“不管那么多，走了。”
“你看，我床这么大，够睡的。”
巫究扫了一眼，意外地发现被子覆盖的小角落还有前些天被时晤买回来的蘑菇猫玩偶。
时晤扒拉了两下，开开心心地拍拍身边：“来嘛，实在不行要避嫌，我们就划一条三八线啊。”
他边说边把被子掀开，对上自己被子里呆呆的猫玩偶。
时晤顺手递给了巫究：“给你。”
巫究还在试图向时晤解释：“其实我是鬼，鬼一般不睡觉才对吧。”
时晤开始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你不睡觉就不会感到放松，没有休息，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巫究：“……”
时晤：“你要是还顾及……要不干脆把我当猫吧。”
巫究：“？”
时晤竖起一根手指，讲歪理：“你看猫就能和人睡在一起，你把我当猫，我把当人怎么样。”
巫究抱着玩偶，拎着被子：“还、还能这样？”
其实一直都这样认为，毕竟是《人类饲养指南》，饲养……自然是指宠物吧。
巫究一直这么觉得，再加上他情绪稳定。
所以对于时晤有时候的不正经行为，也是一味包容。
不过确实也能说把时晤当猫养了。
时晤理直气壮，看不出一丝心虚：“为什么不能，你要是喜欢狗，把我当狗也可以。”
巫究：“当人吧。”
“当个人比较好。”
巫究边说边被时晤按进床被里，轻飘飘地就和时晤并排躺下了。
时晤打着哈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巫究安心闭眼。
随后便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那个青年动作轻微地咳了一声。
巫究没说话，以为是个意外。
时晤：“巫究？巫究？你睡了吗？”
巫究听着边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回了他：“怎么了？”
时晤靠过去：“我睡不着。”
巫究睁眼，把他的玩偶还回去，一板一眼地询问：“那需要我用物理手段吗？”
时晤：“……不用了。”
他气息逐渐平稳，但手却握着巫究的袖子。
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平平静静在床上躺了一晚上。
此日醒来时，巫究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动静极小，想要从床上起身。
但他刚动了一点，握着袖子的时晤就感觉到了。
虽然没醒，但身体下意识就顺着衣袖下去锁住了巫究的手腕。
巫究：“？”
迷茫的小蘑菇猫在心里评估了一下，最后还是动作小心地把时晤的手指拨开了，蹑手蹑脚地飘出卧室，连门也没有开。
……又是一阵香味。
时晤往自己边上摸了一下，被子里已经没有温度了。
不过……小蘑菇猫是鬼，没有温度也正常。
时晤起身，看了一眼时间，一脸慵懒，揉揉头发披了件外套，打算去找蘑菇猫。
外套刚甩开，昨天晚上捡的白色纸片就掉了出来。
时晤才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件事。
昨天他捡起来准备丢掉的时候，发现上面还有小字，或许是小蘑菇猫写上去的，反正捡起来不亏。
他又一次弯腰捡起，仔细辨别字迹。
巫究的字很清隽工整，和他很像。
时晤拉开窗帘，顺着光看清了字的模样。
“熬夜…不规范……喜欢？”
时晤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遍只剩一半的字。
确确实实是两个“喜欢”。
时晤挑眉，心里舒服了：“果然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