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我只需要长得美就行。”
裴绿萤往后退了一步,刚才佯装的情绪化作一缕青烟消散,重回冷淡。
萧策看见她后撤的举动,下意识地想伸手,又在指尖刚动时克制地停住,他听到她的话,没有情绪地冷笑了下,“眼瞎,还美得起来?”
他又在揪着这事情不放,似乎是裴绿萤不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他就誓不罢休。
裴绿萤还没说话,忍无可忍的霍云终于跳了出来。
他直接和身边的人说,“姐,我们别管他了,现在就和我走,别怕,他也不敢真把我们都关在这,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
霍云想一出是一出,行动力又过分强,直接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就要来一个百米冲刺。
好吧,嘴上说着不怕,身体却很诚实嘛。
裴绿萤被扯着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男人不慌不忙的声音:“我不允许,你们还真出不了这个门。”
霍云转头目瞪,不死心,拉着裴绿萤就走向玄关,打开门,就撞上一堵黑墙。
仔细一看,这仿佛铜墙铁壁的,是那些一个个身膘体壮、肌肉壮得吓人的保卫,列阵守在大门口,黑压压一群,放眼望去,他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守在门外。
霍云压低声音:“……姐,你打得过吗?”
裴绿萤斜睨了他一眼,“你当我是奥特曼啊。”
霍云不甘心地嘀咕,“奥特曼也不需要一下子打那么多头怪兽啊……”
被说成是怪兽的保卫:“……”
他们维持着冷肃的煞气,让人望而却步。
两人重回客厅,霍云脾气压不住,冲上去就要和人理论,“萧策你个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犯法犯病别拿我们俩来欺负啊!”
萧策眼神一凛,在对方冲过来时,捏住其手臂,反手一推,少年就“疼疼疼”嗷嗷痛叫起来,他干脆将人随手摔向旁边的沙发上。
下手很重,虽然有沙发做缓冲,但少年砸上去,半天没缓过神。
萧策还冷酷地点评:“就你这样的,还想从我手里抢我的东西。”
“霍云!”
裴绿萤不过就是慢了一步,两人的争执、少年被甩飞一瞬间就完成了。
她担心地叫了一声,便想上前,然后在经过男人身边时候,被一把攥住胳膊,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温度隔着她的针织衫传递,仿佛是静电带来的针刺酥麻。
萧策拦住她,不让她过去,目光从她脸上含着的担忧扫过,唇线逐渐拉直,毫无情绪地朝沙发上的少年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你不是一直想要帮你那新女友拿到罕见病医疗项目的名额吗?项目是我投资的,这样吧,你要么选这个名额,要么选带她走。”
裴绿萤倏忽一下子停住挣扎的举动,她抬眸直视他,语气含着明显的怒意,“萧策,麻烦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没有权利拿我去做谈判。”
是不是她回国后由于对他的愧疚感还没过去,便有点放任自流的迁就他,让他产生了误解,觉得他真的可以不顾她的意愿控制她?
“你害怕他不选你?”萧策的语气很欠,他状似好心,“那这样,你别再和他藕断丝连了,和我……”在一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萧策,我以为你的把戏会有个度。”裴绿萤说不出来她早上起床看不到自己的手机时那一瞬间的感受,失望有一些,又觉得果然如此。
只要动了这样的念头,那爱意就是囚住自由的牢笼,不过是为满足自己私欲而采取的卑鄙手段而已。
裴绿萤要抹去自己昨天在看到男人笨拙假大空的举动时,产生的觉得对方有趣可爱的想法。
男人啊,一个样。变态男,更是丑陋得没边。
她透过萧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男人,眼神也变得愈来愈冷,“萧策,你困不住我,我会撬锁,跳窗,只要我还有两条腿,只要我活着,噢,你是不是在锁里安装了警报器,只要我企图强行摘下时就会往你手机里响警报,以此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但这都没办法关住我的。”
萧策低头看着她,眉头紧皱,他张了张唇,下意识想解释自己按警报不是为了监视,而是她如果要强行摘下时锁链会自动解开,怕她会弄伤自己,而锁链非正常打开的情况自然有默认的警报设置。
然而他不愿说,她也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你可以没收我的手机,可以在房间里安上摄像头,可以给我下安眠药——如果你想逼死我,你完全可以按照我说的去做。”
“但你要记得,别让我接触到任何危险锋利的东西,因为我会用它来捅瞎你的眼,刺穿你的喉咙,让你走在我的前头。”
裴绿萤说这么一长段话时,清雅淡漠美人面像是被黢黑的墨汁一泼啦尽数洒上去,破坏了和谐的美感,带来无尽的诡谲。
“你……”怎么了?
萧策后知后觉,才感受到她这烧得烈烈正旺的火气,分明是冲他来的,他抓住她胳膊的手紧了紧,无声的视线落在她寒意刺骨的脸上,心中的情绪愈显复杂。
她,终于有了一点正常人遇到囚禁时的该有的排斥反应。
但又有些不像,她说得太平静了,仿佛他若真按照她所说的去做,她也会真的践行她所说的后果,过分具体又不假思索,就好像这个“报复”已经埋藏在心底很久很久了。
“谁要你的狗屁项目!”
霍云骂骂咧咧的声音猛地斜插进来。
缓过劲的他,咻地一下站起来,眼里厌恶极了,“我不要你的项目,现在,请你,立刻,马上,放我们离开!”
萧策有些讶异他居然没经过思考就做出了选择,思绪在这一刻被霍云的反应给牵走了,他冷淡地提醒,“你那新女友不哄了?她现在可是急缺这个项目给她家里人治病呢。”
“而且,如果你这次不要,也别想着通过其他路子拿到。”
霍云若是不犹豫一下,怎么让阿萤死心,不把感情继续浪费在他身上?
然而,即使他特意拿出这事来强调,霍云却是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道:“没错!你是个疯子神经病,我怎么可能让绿萤姐和你待在一起!”
霍云嘴比脑子快,等他一骨碌骂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往男人那的方向一看,果然对上萧策幽沉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死潭,要将他卷入其中。
手里忽然一空,女人冷着脸将自己的手拔出来,自始至终没看她。
萧策盯着她冷若冰霜的侧颜,良久,他眸色渐渐晦暗,“好。”
“走吧。”
“赶紧滚。”
来日方长,他倒要看看偏要插在两人中间的她,有什么好下场。
“我手机。”
裴绿萤冷声道,伸出手。
稍稍往上收的衣袖露出了她皓白的腕骨,上有浅浅的红痕。
是锁链留下的痕迹。
萧策想到昨夜她被锁链锁住躺在他的床上安静入睡的场景,有些蠢蠢欲动,幽深的眸底涌动着难辨的情绪,最终,喉结轻滚,强压下躁动的念头。
没关系,她会回来的。
漂亮的锁链也会重新迎来它的主人。
“崔姨,给她把手机拿来。”
崔姨适时出现,将手机递给裴绿萤,她接过,转瞬毫不留情地离开。
忽地,她身后传来男人暗藏潮涌的嗓音:
“裴绿萤,你会后悔的。”
她没有停留,和霍云走了。
崔姨有点担忧地望着他:“少爷,你怎么不解释,你是早上去帮裴小姐掖被子的时候看到她手机要没电关机,准备拿去书房帮忙充个电而已。”
房间的充电线在床头抽屉里,少爷怕翻找的动静过大。
只是从房间里出来时刚好撞上保卫处那边说霍云少爷偷溜进来,少爷就随手把手机给她拿着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
萧策心想,他知道,她为了和霍云顺利离开,不惜说出刚才那种气话狠话,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怎么可能会听他解释?她不信她不知道房间里没摄像头,而且放安眠药他只是想让她睡一个好觉,因为她生理期就在这两天了,晚上会很难受,趁着还没来能吃药睡多一会儿更有益。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让她天天吃安眠药。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萧策接起,“说。”
徐信:“大早上的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你家那渣女给你气受了?”
萧策:“没事就挂了。”
“哎哎哎咋回事啊你,吃枪药了?我是想跟你说,有时间来我医院一趟,给你家那位体弱多病的渣女开的药好了,然后顺便把你那一袋子药也一并带走啊,别老是想让我给你跑腿。”
“然后注意事项再跟你说一遍吧,有点复杂,你得仔细听,别到时候喝错了影响疗效又怪我医术不精,有些药得错开喝,比如白色小袋那几种,而且早中晚各一服……”
喝药的人都不见了,谁还听这比长城还长的医嘱。
萧策不耐地打断:“你把药送过来,就这样,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