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看林非言已如此难过,林母那舍得再指责一句,况且知子莫若母,她深知她的儿子是不会干出以色侍君的事来的。
只是被一开始的怒气冲昏了头,这才打骂了人,这会林母心如明镜,反而更是悲痛交加,扑倒在儿子跟前,紧紧将人拥在怀里,声泪俱下。
“我的傻言儿,你怎么就那么傻!”
虽然相信儿子没有以色侍君,但听到儿子刚才的话和反应,也知道自家儿子对皇上定也是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感情,趁现在还来得及,趁儿子还没有泥足深陷,林母决定要将儿子这份畸形的情感扼杀在摇篮里。
母子二人抱着哭了一会,林母率先推开怀里的林非言,语气坚定道:“言儿,你逃吧!”
林非言心中讶异,也知道母亲为什么让他逃,但却舍不得。
“娘,皇上是好人,对我很好。”
闻言林母苦口婆心道:“傻言儿,他是皇上,和你是云泥之别,历朝历代有哪个妃子能够盛宠不衰?更何况你还是男子,皇上迟早要封后纳妃,到时你该怎么办?”
林非言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甚至在这之前,我从没发现皇上对他的心思,又怎会想到如此长远之事,他只知道皇上待他极好极温柔,与皇上在一起他真的很开心,但正如母亲所说,如果皇上娶了皇后他又该怎么办呢。
皇上会不再喜欢他,丢掉他吗?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林非言的心便像万箭穿心般疼,可是离开皇上,他同样也很疼。
林母看出林非言的犹豫,接着劝道:“伴君如伴虎,皇上对你宠爱又能维持多久,母亲不想看到你落到如此地步,言儿,你就心疼心疼母亲,逃吧!”
林母一句句,字字泣泪,林非言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此刻让母亲如此为自己担忧难过,深觉不孝,他忍下悲痛和万千不舍,艰难的开口道:
“我走了,娘怎么办?”
林非言担心皇上找不到他会为难母亲。
这便是答应了,林母心中顿松,忙道:“不用担心母亲,母亲一把老骨头了,在没有犯任何事的情况下,纵然是皇上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对娘做什么。”
林母要起身,林非言连忙扶着母亲一同站起,只听林母又道:“你收拾包袱今晚就走,去江南,去找你舅舅,皇上找不到你,过些时候说不定就能把你忘了。”
林非言心中又是一痛,无论他与皇上在一起,自己会不会沦落到母亲所说那般处境,私心的他都不想皇上忘记他。
……
夜幕降临之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林家门口行驶而去。
皇宫中,勤政殿里的烛光如豆,萧君迟正在案前批阅奏折,元宝将一根根多余的烛芯剪掉,使烛光更亮了些。
待元宝剪到第三根蜡烛时,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在勤政殿内,单膝跪地。
“说。”
萧君迟头也未抬,没有温度的说了一句。
“回禀主人,林侍卫在今晚戌时时分坐马车去了江南。”
影一话音刚落,只听“啪”一声脆响,萧君迟手中的朱笔断成了两半。
这便是帝王的怒火,影一惶恐,立即改为双膝着地,脑袋也垂的更低了些,就连元宝闻声也立刻跪了下来。
萧君迟沉默了半晌没说话也没动作,大殿内一时落针可闻,影一背后的冷汗浸湿了衣衫,元宝心中也忐忑不安,林侍卫依然成了皇上的逆鳞,然这逆鳞不声不响的跑了,让皇上怎么能不火大,而历来还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帝王一怒。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此事的发生,萧君迟一时的怒气消了后反而又冷静了下来,只听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可有人跟着?”
“属下让影三在暗中跟着林侍卫。”
“告诉影三只管跟着林非言,确保其安全,其他事不必插手。”
“是。”
应完声影一又迅速隐去身形。
萧君迟盯着殿外漆黑的夜,发了会呆,元宝膝行着重新拿了支朱笔高举头顶递给皇上。
萧君迟道了句:“起来吧”便拿过朱笔继续批阅折子。
元宝谢了恩站起了身,又偷偷观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见皇上脸上无甚表情,像是林侍卫出逃之事对人并没有影响,但伺候皇上十多年的元宝知道,皇上这是真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