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召白真是有了动力,第二天就出发再次去了雁城。
新任雁城刺史是顾召白较为熟悉的故人,关系好坏暂且不论,至少在他印象中,这是个铁面无私的人。
对于顾召白的突然到访,苏拯并没有过多表示。
只是说会尽力帮忙,早日抓住犯人。
瞿自非还活着的事情并没有告知他们,知道的人很少,这次顾召白过来的理由是,永安教潜伏在京城的卧底失踪,怀疑他来到了雁城。
谢蕴看着苏拯,有些疑惑:“这个人也和你有仇?”
顾召白轻声咳了一下解释道:“有仇倒是不至于,就是他是丞相那一派的,我推行的律法有的过于前卫,他们就觉得我激进,和我意见相悖,自然关系不好。”
话虽如此,但现在苏拯对他,看起来并没有针对,更没有阴阳怪气,反而很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冷淡了,外加顾召白的仇人遍布各地,这才让谢蕴怀疑他和顾召白之间是不是有仇。
这次惊蛰他们在暗处,顾召白和谢蕴在明处调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关瞿自非藏身之地的线索。
顾召白到雁城刺史府就是过来打声招呼,现在暂时没有用到他们的地方。
李祥所经营的餐馆现如今已经换了人来。
谢蕴托着下巴,筷子敲击桌面,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你饿了?”
餐馆里人来人往,自从李祥被逮住后,这里就闭店荒废了,苏拯上来后,清理了余党,将这个店铺重新盘了出去,这才重新开业。
“这里是个很重要的地方。”顾召白道:“毕竟除了那个凤凰庙,就只剩这里了。”
“不止哦。”谢蕴提醒他:“还有很多传教的地方。”
永安教传教的地方多而杂,正因为这样,所以顾召白才很快排除了那些地方。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人去探查过。
“跟个老鼠似的。”顾召白吐槽道。
谢蕴夹了口菜放在顾召白碗里:“别急,只要他还活着,总会找到线索的。更何况,你不也是他目标之一吗?你在这里他会知道的,总有忍不住想对你动手的时候。”
对于谢蕴的安慰,顾召白有些笑不出来。
“你说,他要是真打算砍死我怎么办?他那么狠。”顾召白道。
谢蕴轻声笑了笑:“不都是你砍别人的份吗?”
想到外面的传闻,顾召白无从辩驳。
“我这是假的,瞿自非那才是真的。”顾召白说着,手一松,筷子掉在了地上。
谢蕴看向他,有些怔愣,嚼了嚼嘴里的饭菜疑惑道:“饭里有毒?”
“没有。”顾召白弯腰将筷子捡了起来,突然一愣笑道:“阿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引蛇出洞。”
现在人太多,顾召白不方便说出方法是什么,但他这次回到这个餐馆,目的还是打听一下李祥在这里的人际关系。
恰在此时,一行人坐在了他们隔壁,挽起袖子聊天。
顾召白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将筷子一推感叹道:“这个餐馆是不是换厨子了?怎么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谢蕴听他这么说,十分配合:“虽然很好吃,但是我还是更喜欢之前的味道,我刚刚看了眼前面,掌柜的似乎也换了。”
“是吗?这么好好的还换人了?”顾召白抿了抿嘴,看起来十分惋惜。
听到他们讲话,旁边的一行大哥往这边看了过来,十分热心的和他们解释:“确实换人了,你们不知道吗?”
“我没怎么见过你们,你们该不会是外地来的吧?”另一位大哥问道。
顾召白一听有人跟他说话,开口道:“确实不是本地人,我是隔壁禹城来做生意的,先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吃的饭,谁知今日一来,发现味道不一样了。”
“当然会不一样了,毕竟人都换完了。”那位大哥开口继续解释道:“听说原来的掌柜的犯了事,这个餐馆被查封了,而且恰好这个时候,曝出来原来的雁城刺史人面兽心,无恶不作下了台,新任刺史收拾好了前任刺史留下的烂摊子,才将这里盘了出去,重新营业的。”
顾召白一脸惊讶:“怎会如此?原先的掌柜我看他很和善啊,能犯什么事?这么严重?”
大哥也一脸疑惑:“不清楚,但是这也太巧了吧,原先的刺史下台,掌柜的也被抓,谁知道他们两个有没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另一个突然伸手举在嘴边,示意他们小声点:“你们不知道吗?前段时间在雁城兴起的那个永安教现在也销声匿迹了。”
此话一出,一桌子人噤若寒蝉。
谢蕴扫视四周,一脸单纯的样子:“永安教?只听说过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大哥能说说吗?”
这个示意他们小点声的大哥一听这话,赶忙摆手:“这是什么能光明正大说出来的事情吗?新任刺史上台后就严打这个永安教,他反对当今圣上,怎么会好好的在这里活着?”
“那大哥你的意思是,前任刺史的下台,以及前掌柜被抓,都是因为他们和永安教有联系?”顾召白问。
听了这话,这大哥又“嘘”了一声:“我可不知道,都是我猜的,而且城外的那个凤凰庙,里面也空了,听说里面的神像连头都没了。”
“真的假的?”谢蕴一脸吃惊:“先前来的时候,听说这个庙很灵,我还抽空去拜过呢。”
谢蕴睁眼说瞎话。
“不知道,不知道。”大哥摇了摇头:“上面什么都没说,全是猜测。”
一听这话,顾召白连忙开口,将话头拉了回来。
“不过前掌柜真是因为这个被抓进去的吗?”顾召白蹙眉:“他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怎么能跟这事有联系呢?”
“我们也不知道啊。”大哥开口道:“你们是外地的,可能有所不知,这个掌柜也是前些年来到雁城的,不是本地人。好像是家乡遭难,他逃过来的。不过他刚过来,没多久就盘了这里,也不知道他手里哪来的这么多钱。”
看来李祥来到这里,对外有一份已经盘算好的说辞。
顾召白依旧一副听故事的样子开口道:“他这么大年纪了,身边只有一个人?没有个老伴孩子什么的?”
“没见过。”大哥摇了摇头:“这老头挺神秘的,餐馆准时营业关门,到了晚上,没人能见到他了。而且永安教传教的时候,也没见他去过。”
听到这句话,谢蕴突然挑了挑眉:“大哥,听你这么说,你去过不成?”
此话一出,大哥手里的碗差点没拿稳:“你瞎说什么?我没去过,就是远远的凑个热闹。”
苏拯上位时,曾大肆打压永安教,一些极端分子现在全在牢里关着呢。
现在雁城人,听到永安教这几个字,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人人敬而远之,生怕扯上什么麻烦。
就算先前参加过,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得咬着牙不能认。
对于这个情况,顾召白很是满意,至少证明,被洗脑的人不算多。
由于说到敏感话题,大哥们也不说话了,只一个劲的低头吃饭。
见状,顾召白和谢蕴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呆着了,起身离开了这里。
“看来,李祥这些年谨慎的很,都没人知道他的情况。”谢蕴道。
“那就越说明他心里有鬼。”顾召白道。
。
等他们回到了刺史府里,谢蕴想到了那个被她遗忘的人,刚刚的谈话刚好提醒了她这个人的存在。
“你没从路万江嘴里问出什么吗?”谢蕴问他。
顾召白一听这话,眉毛皱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生气:“没有。”
他摇了摇头道:“路万江就是颗棋子,在他认知中,李祥就是幕后黑手,而瞿自非,只是一个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死人罢了。李祥这么做,无非是为瞿自非复仇。”
对此,谢蕴冷笑出声:“这么说,李祥还是个忠仆。”
顾召白开口带上了嘲讽:“跟着瞿自非一起作恶的狗罢了。”
谢蕴微微一笑,又想到了先前顾召白在餐馆里说的话:“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个引蛇出洞的方法是什么?”
谢蕴刚问出口,顾召白便朝她眨了眨眼睛,紧接着捂着心口装模作样的咳了几下。
“瞿自非不是想要我的命吗?那我就给他好了。”
此话一出,谢蕴面色不愉:“好好说。”
顾召白微微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的意思是,不是派初五到我这里卧底吗?那就假装,初五被发现之前,给我下了个毒吧。”
说罢,他轻轻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给他一种,我命不久矣的错觉。”
“那会有人在路上监视我们吗?”谢蕴问。
“只要他还在这里,就会有人监视我们。”顾召白信誓旦旦道。
既然顾召白这么说了,没准这个方法可行。
谢蕴点了点头:“那你要拖着你的“病体”,多在外溜达一圈,让人看到吗?”
顾召白摇了摇头,将茶杯放下:“暂时不用。”
他说罢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枯叶从枝头落下,打着弯落在地上:“先在刺史府装几天,看看刺史府里,有没有眼线。”
天空云层重叠,遮住太阳,天气渐阴,冷风吹起,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