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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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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长洲城总督衙署人来人往。

衙署的正屋前有个小院子,院中有条平铺的砖路,砖路上一站一跪两个年轻人。这会儿整个小院子已经清空了闲杂人等,只有在此地暂住的镇边侯坐在院中的一把扶手椅上,也不理那两人,正在悠闲地品茶。

他戎马半生,北疆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再加上费七不知道从哪里问出来的玄族叛贼情报,收拾起熊添这种老部下和玄族那帮歪瓜裂枣根本不费什么功夫。这会儿长洲城大捷,整个城中热闹非凡,他却懒得凑热闹,只眯着眼睛晒太阳喝茶。

他悠闲舒服着,在他跟前立规矩的叔侄俩正在苦熬。

萧九念还算有心理准备,虽然内心觉得镇边侯吃饱了撑的故意在这里堵他,可人在屋檐下,他不是那种轻举妄动的人,只闷不吭声地先忍了。

萧宴心情就更复杂了,他是打定主意来长洲和禹卿携手大干一场,谁知道在路上就听说他祖父把熊添收拾了,到了发现长洲城歌舞升平已经要开庆祝会了,刚到住处就被他祖父虎着脸拎过来罚跪了。大起大落,实在有些接受困难。

“站好了,用不用我找人过来再重新教你怎么站军姿。”茶杯盖砰地碰在茶盏上,镇边侯对儿子的站法百般挑剔。

萧九念斟酌着回了句“是”,站得更笔直一些。

萧宴心想,接下来肯定要挑剔我了。不等镇边侯真挑剔他,院子门被人叩响了,来人走过来给镇边侯行礼,正是苏禹卿。

萧宴和他对了对眼神,求救。

苏禹卿是来送军报的,这场仗打得极快,可事后的文书工作却不好梳理,镇边侯点名叫他做,这会儿熬了两个大夜总算出来一份看得过眼的,苏禹卿来交‘作业’。

镇边侯接了他递过来的文书,也不急着看,说道:“怕你们小辈埋怨我不给你们留机会,熊添是我旧部,他敢叛乱还轮不到你们收拾他,这点相信你能理解。”

“是,末将明白。”

萧宴本来真有点埋怨的意思,心想祖父大人您都几岁了就算来了也不该打那么快,这样哪还有我们年轻人锻炼的机会,比如我,连兵器还没摸上,这不就白来了。这会儿听镇边侯一说也明白过来,到底熊添曾是镇边侯的旧部,确实轮不到旁人插手。

镇边侯说:“不过我还是留了手的,别的不说,还有块肉骨头你们可以叼来试试。”这话说的活像在逗一群嗷嗷叫的小狗,给你们留一块肉骨头,去抢吧。

萧宴可能就是那上了勾的小狗,听见苏禹卿还在那里一言一语的应对,急了:“什么骨头?祖父,叫我也去吧。”

镇边侯脸一板:“你放肆。你在干什么?谁让你插话的。”

萧宴能屈能伸的一个人,立刻顺杆爬:“祖父我错了,我全错了,甭管我是什么错,求您了,给我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我也去吧。”

镇边侯就这么一个孙子,心里宠还来不及,平日里不在一处见得少,现在一见觉得萧宴哪哪都像他们萧家人,虽然一代比一代规矩不像样,可活蹦乱跳的看着也高兴,他哪里有怪罪萧宴的意思。

镇边侯说:“那个所谓的玄王不是趁乱逃了吗,这事交给你们。萧宴,你暂时编入苏禹卿的队伍里去给他做个副手。事情办好了有赏,办不好,到时候板子不饶你。”

苏禹卿、萧宴:“领命。”

两人走出院门就勾肩搭背起来,苏禹卿一拳打在萧宴肩头,不轻不重地,刚才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彻底不见了,“你大爷的,是不是你给了佛童过关的令牌。”

萧宴哪想到他首先要计较这个:“是我给的,你不谢我还跟我算账呢。”

“我谢你,我谢你祖宗”十八代,话没说完,想到里头端坐的正是萧宴的祖宗,而且是惹不起的祖宗,连忙把话咽下去了。

萧宴乐得笑他:“你就装吧,刚才在我祖父面前那个模样,还别说,真是世家公子好生端方啊。”

“你笑我,你膝盖不疼了,我看你是欠揍。”

他二人打打闹闹十句没有半句正经话,拉拉扯扯地走了。小院再次恢复宁静,这会儿没有萧宴在,镇边侯不用再给萧九念留面子,用脚点了点地:“跪下。”

萧九念说:“我姓赵,没有君给臣下跪的道理。”

镇边侯被他气得差点端不稳茶杯,威胁道:“你再说一遍。”

萧九念说:“再说一百遍也是这样,我是陛下封的楚王,没有君给臣下跪的道理。”

一耳光啪地扇在他脸上,从耳廓到嘴唇,打得清脆响亮。

萧九念倔强地瞪着镇边侯,憋了更多难听话,没说。

镇边侯说:“家里的规矩想来你是忘干净了,要不要为父从头再教你一遍。赵楚是吧,以为是赵楚就不用挨打了是吧,来人哪,拿藤条来。”

他喊了半天,藤条还是没喊来。

萧九念心想沈潮平总算还有点用处,应该是把副将他们劝住了,看来今天皮肉之苦可免。

镇边侯点着他:“你少得意,我问你,我们什么关系?”

萧九念有心回他一句,我们没关系。可是早在他从娘胎里落地还在哇哇大哭时,他就被过继给镇边侯了,那是上了族谱实打实的父子关系。萧家规矩多家法严,光是背条规都要背一个时辰,幼时老祖那么宠他,立规矩时也是交给镇边侯的。从小到大,镇边侯打定主意要揍他,虽说碍于老祖在不敢下狠手,到底他也是躲不掉的。

萧九念内心一股郁气难散,回道:“您是我父亲。”

“你还知道呢,我以为王爷您贵人多忘事连自己爹是谁都不记得了。你少拿那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你亲爹对吧。省省吧,你亲爹一天没养过你没资格揍你,为父盯着你长大,要不是念在你自尊心强,早把你剥了吊起来打。”

萧九念道:“您要是觉得儿子不肖,不如禀明伯祖将我逐出家门,儿子从此不敢姓萧,也不敢受您的教训,这样岂不是更好。”

镇边侯看着他,如同看一根欠摔打的木头,又搬出那句威胁:“你再说一遍。”他要开始解腰间那根皮革腰带了。

还好副将来的及时,一把搂住镇边侯的胳膊拦住了。

“侯爷,别打,要打也等事情了了再说。王爷是钦差,您给打伤了到时候出来进去的行走不便,传出去不好听啊。”

镇边侯怒道:“怎么了,我不揍得他卧床三日我枉称他父。你起开,萧九念你给我跪下,跪这儿,敢跑一下我今天打你个没脸你信不信。”

萧九念又不傻,冲副将点点头,示意领情。他冲镇边侯草草一礼:“孩儿告退。”说完,步履匆匆地走了,把镇边侯气急败坏的喊声都留在了身后。

——

长洲城郊外,炊烟的气味在荒草黄土间弥漫,远处的雾气和烟气混杂在一起,有种奇异的安宁感。

萧宴跟着苏禹卿,带了一队人搜查新玄王的下落。

玄王是在左使的扶持下登基的,据苏禹卿解释,那个玄族左使有几分本事,玄王不过是他的傀儡。左使死前本来已经逃至安全屋,可是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出卖,被北疆军逮个正着,镇边侯没有那个心思和他弯弯绕,毫无悬念地给他划上了人生终点。

苏禹卿说:“可惜那个左使死了,要不然肯定能够问出来这个所谓玄王的身份,我们也不用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找。”

萧宴初来乍到对长洲现在的情况一头雾水,苏禹卿三言两语又给他说了玄族复国队伍的情况。一直挑大梁的左使来历不凡,此人是前玄国振国将军的后嗣,一直暗中挑拨玄族人秘密复国。对于他的追踪持续了很多年,可是这个左使是个缩头乌龟,遇到危急时刻分分钟用身边人给他抵命,东躲西藏竟然还真让他一直苟活。直到近些年才明确查到他定居在长洲,阴谋策划辅佐玄王登基。

萧宴问道:“他都已经死了,现在问也来不及了。既然都有左使,是不是还有个右使,右使也死了?”

苏禹卿说:“那倒没有。”

萧宴说:“那我们可以先把这个右使找到,然后问他玄王的身份,再顺藤摸瓜看他能藏在哪里,这样是不是比我们这样大海捞针快一些。”

苏禹卿道:“阿宴,这其中的事三言两语可能讲不清楚。玄族人这个右使在战前被我们俘虏了,就是他给我们透露了一些消息,算是里应外合才杀了左使,活捉熊添,可惜他留了一手放玄王跑了。”

短短几句听得萧宴一愣一愣的,难怪这场战这么好打,他还在琢磨就算他祖父英明神武,名声在外,那熊添老儿听见就吓得屁滚尿流,可是说十来天的功夫能打下来精心准备的队伍也是痴人说梦啊,这样解释就说得通了,也就是说早在他祖父镇边侯还没有到长洲之前,其实玄族内部就已经出现分歧了。

萧宴说:“既然这个右使已经叛变了,怎么还把玄王的身份藏着掖着,难道就怎么都问不出来?”

苏禹卿道:“总之我是问不出来的,那右使合作的人是费七,有费七保他,我插不进去手。”

萧宴只当苏禹卿说的是他们人员内部的事,其实也就是挂个耳朵听听,毕竟这些也不干他的事。他完全没往别的方向想,以至于他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把这些人的身份串起来。比如这个落在费七手里的玄族右使其实就是前不久他刚从沈潮平那里听来的峄城故事的关键人物苟崖。

如果他能想到这层,立刻就能比苏禹卿更加明白费七为什么小心谨慎地护住苟崖,甚至不让苏禹卿插手。这绝不是要把苏禹卿排除在外,反而是清楚苟崖背后牵扯的事很复杂,如果让苏禹卿卷进去,对苏禹卿是不利的。这几乎是一种小心翼翼的保护。

苏禹卿说道:“我一直怀疑费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现在也没查出什么。总之,我会好好盯着他的,如果他胆敢做出什么害人的事,我一定把他绳之以法。”

萧宴还在‘打草惊蛇’仔细地排查这一片密林,闻言也不知道苏禹卿发什么疯,他说道:“费七?他不是我小叔父的伴读吗,他能有什么问题。说到这我差点忘了,我小叔父来的时候你们一干人过来迎接他,好像没看到你说的什么费七。”

苏禹卿发现一个人为挖出的洞口,虚掩的草坪上还有几滴可疑的血迹。他朝萧宴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看,又朝周围的几个兵比划了几下,几人快速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这个地方围住了。

苏禹卿语气仍是刚才闲聊的样子,回答他说:“费大人听说楚王来长洲,风湿犯了,连夜扛了书箱带了他那亲卫到乡下养病去了。”

说着,萧宴已经率先挑开伪装用的枯黄草盖进了洞,还在说:“那可真是太巧了,听着跟要躲我小叔父一样。”

洞中没有埋伏,只有个已经没了声息的人躺在里面。他是个壮年男子,看身形有些佝偻,一脸鼠相,只有衣着服饰暴露了他生前的身份。苏禹卿把‘人’细细地搜了一遍,找到了印章,确定了这人就是刚在玄族叛贼扶持下登基不久的玄王,没想到狼狈地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儿。苏禹卿和萧宴本来还以为是来大海捞针的,谁知竟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真是奇了,他逃跑的这么顺利我们都以为他有人接应,原来是枚弃子。”苏禹卿感慨道。

说完,过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萧宴和他对答。他朝萧宴望去,看见萧宴望着那个死去的玄王的脸,表情非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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