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停留在各自教室的门前，田巧说：“小雨姐姐，我的教室在你的对面，我上课可以看你。”
姜小雨淡淡地瞥她：“上课就上课，看我干什么。”
田巧笑了笑，见姜小雨要进教室，她忽然问道：“小雨姐姐，你昨天为什么挂我电话？”
姜小雨脚步微顿，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你有打电话给我吗？我不知道啊，可能不小心挂的吧。”
田巧哼了哼，知道她在撒谎，却没揭穿。
姜小雨看她进了教室，破天荒地松了口气。
为什么挂她电话？还不是怕她又缠上她……
给田巧补习的老师并不是宣传手册上的那一位年轻女人，不过也是个年轻女人，田巧上来就问人家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补习老师脾气挺好，笑眯眯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田巧听了后有点失望：“这也不是顶尖大学啊。”
补习老师仍是笑眯眯的：“你放心吧，虽然我的大学比较普通，但是我小学知识掌握得还不错，教你们是绰绰有余。”
尽管她这么说，田巧还是失望。
这样的话补习老师跟他们学校的老师又有什么区别，她就是冲着顶尖大学来的。
田巧丧失了补习的兴致，一边做补习老师发下来的卷子一边神游，时不时看向对面的教室。
隔着清晰的玻璃窗，她看到了姜小雨的补习老师，登时眼睛一亮。
这不就是宣传手册上的那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白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和宣传手册上的照片略有差异，宣传手册上她是穿了白衬衫和包臀裙的，看上去特别精英。
现在的模样就有点接地气。
不过一点都不影响田巧对她的仰慕。
田巧自带滤镜的眼睛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顶、尖、大、学！
为什么这么优秀的老师不是她的，田巧气哄哄地拉下了脸。
她没看上自己补习老师的大学，所以她的补习老师讲什么她都不太听得进去，时不时会去留意姜小雨在干什么，有没有认真听。
姜小雨似乎有些灵魂出窍，看了黑板好一会儿，她霍然举起手，一脸痛苦地跟老师说了些什么，然后走出了教室。
田巧抽了抽嘴角，想问她你去哪，等会儿还回来吗？
有顶尖大学的老师给你补习你还要抽空出去，也不怕错过考上顶尖大学的学习方法？
她也举起了手说：“老师我去上厕所。”
说完也没等老师同不同意，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田巧追着姜小雨：“小雨姐姐！”
长而明亮的走廊上，姜小雨双手揣着外套口袋，蓦然回头，她的表情很淡，完全没有在教室时的痛苦之色。
田巧走到她面前：“你去哪里啊？”
姜小雨沉默了片刻，才说：“出去。”
田巧不解：“你的课还没上完。”
姜小雨轻笑，径直走着，田巧跟在她的身边，听她说：“我跟老师说胃不舒服，要去医院。”
“你真的不舒服吗？”田巧登时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姜小雨好笑地看着她：“当然是假的啊。”
田巧斥责她：“你怎么能这样呢？这里一节课很贵的，而且你的补习老师还是……”
“你出来干什么？”姜小雨打断她。
“我……”田巧迟钝地说，“出来上厕所。”
姜小雨瞄了一眼前往厕所的方向：“那还不快去，这里一节课很贵的，可不要浪费了那几分几秒。”
说着她继续走。
田巧揪住她的长发，姜小雨顿时头皮一疼，她拧眉闷哼了一声。
这抓头发的力度，令她想起了她抱过的一个亲戚家的小孩，两三岁的年纪，糯米团子似的手，抓人头发可疼了。
姜小雨对两三岁的小孩下不了手，对田巧则是直接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咬牙切齿：“你找死。”
“小雨姐姐，我跟你一起走，我也不想补习了。”田巧扭捏地说。
姜小雨一愣，她抿了抿唇，又摸了摸鼻尖，各种小动作不断，她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行为带坏了小孩。
“不行。”姜小雨说。
田巧要哭了：“我的补习老师一点也不厉害，她不能让我信服，我就要走。”
姜小雨似笑非笑：“干嘛要让你幸福，你又不跟她结婚。”
田巧微微一愣，随后内心抓狂，她又在逗她。
她哼哼唧唧道：“你带我走。”
姜小雨莫名其妙：“你要走就走，别扯我，你要走是你自己的事，你跟着我算什么。”
如果要姜小雨把田巧带走，她会有些愧疚。
她不爱读书，但田巧不一样，这小孩住院时，她每次带着冰激凌进病房，都能看见她捧着书在看，要么是英语要么是语文，身边没有父母监督，还能坚持学习，这一看就不是装样子，也和她不是一类人。
姜小雨感觉田巧应该是很在乎成绩的。
“不过，”姜小雨不自在道，“我劝你还是回去补习比较好，老师再水也不可能连小学的知识都不懂。”
姜小雨又抿了抿唇，她万万没想到她这种学渣也有劝人学习的一天（小雨曰：己所不欲，施于人～）。
田巧望着姜小雨冷酷无情地转身离开，她站在原地悲伤，想跟上去，但没有得到允许，不敢跟。
主要还是怕被爸妈揍，如果小雨姐姐同意她跟着，被揍也没关系，因为这样她可以找小雨姐姐哭诉，小雨姐姐会安慰她，但如果她贸然跟上她，然后被揍，再找小雨姐姐哭诉，小雨姐姐只会骂她活该。
田巧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孤独，为什么小雨姐姐那么无情，为什么她的补习老师不是宣传手册上的老师，为什么想要考个好成绩那么难。
她垂着脑袋，低落地折返回了教室。
田巧拿着铅笔，在试卷上写着那些她认为没有灵魂的数字。
老师走过来看了一眼，说她算错了。
她不理不睬，麻木地拿起橡皮檫用力擦掉。
补习时间进行了四十分钟，下课后田巧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了手提袋里。
教室的外面忽然热闹起来，田巧以为是下课了大家都很兴奋，随意瞟了一眼窗外，她愣住了。
姜小雨和姜德凯出现在走廊上，被看热闹的学生包围着，姜小雨的补习老师站在姜德凯的面前，神情不太好。
田巧本来跟只没精神的乌龟似的，慢吞吞进行着一切，在看到姜小雨的一瞬间，身体里的某根神经被拨动了，她变得兴奋，又好奇，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教室门口。
有一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生挡在教室门口，他也在看热闹。
田巧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回头，田巧说：“让一让。”
男生近距离看见她，蓦然脸红了，给她让出了一个身位。
田巧瞥见他害羞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装作视而不见，昂着下巴从他面前走过，挤进了看热闹的学生堆里。
“姜先生，实在抱歉，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你，我实在想不到她……会骗我。”补习老师赧然地说。
姜德凯生气地看了姜小雨一眼，他压制着怒意，尽量柔和地跟老师沟通道：“徐老师，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上课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让她离开教室。”
“要不是我出门遇见她在外面晃荡，都不知道她连补习班的课都会逃！”
姜德凯今天刚好休息，便出门买菜，想着姜小雨补习费脑，要不要给她买些补脑的食物，走在路上，霍然瞧见了骑着自行车窜来窜去的人影，追了好几条街才把人逮回来。
可惜已经下课了，姜德凯既心疼钱又恨铁不成钢，气得脸色铁青。
徐老师一副为难的样子，但还是答应了：“我尽力。”
“小朋友们，你们快回家吧，不要看啦。”田巧的补习老师笑眯眯地驱赶他们。
围在一起的人瞬间散开，奔跑离开。
田巧立在原地没动，目光逗留在姜小雨身上。
姜小雨双手揣着口袋，低头看着鞋尖，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田巧冲她微笑。
姜小雨隔着不远的距离，面无表情地对她做口型：“笑屁。”
姜德凯跟老师说着话：“麻烦你了徐老师。”
徐老师笑了笑，跟他告别。
他目光一动，也看见了田巧，惊呼：“小妹妹！你也在这！”
田巧笑得更张扬了：“姜叔叔，我也是来补习的，我的教室在这。”
她指给姜德凯看。
姜德凯看了一眼她的教室，笑道：“你这么小也来上补习班啊，姜小雨你看看！”
他扭头冲姜小雨说，姜小雨不耐烦听他叨叨，刚刚被一群小学生看笑话都已经够丢人了，现在他还想拿她跟小学生做对比，姜小雨转身就走。
“你！”姜德凯指着她的背影，头都大了。
田巧踮起脚尖看了看：“姜叔叔，你不追上去吗？”
姜德凯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弯下腰望着田巧，说：“小妹妹，叔叔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