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什么样的女生好看？”
最近热映的电影里，女主这样问男主。于是，心血来潮的沈春和也这样问夏淳。
“为什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奇怪吗，这是审美问题。”
“审美真是个伟大的命题。”
“好吧我承认那是爱情电影。”
“爱情更是个伟大的命题……可以考虑用科学的方法解决，需要的话下次建个模型再告诉你。”夏淳笑眯眯地用一本正经的话糊弄过去。
“你这……”沈春和也没什么办法了。
阿乔突然从他们俩中间蹦出来，吓得沈春和往后一顿。
“别激动嘛，你脚还好吗，没事了吧。”令沈春和受伤的间接凶手兼关心同学体育运动后身体状况的体育委员对此还是良心不安深表歉意。
“倒是没什么大碍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好像听到了有趣的东西。”阿乔转头问夏淳。
“你装关心也装到底应我一声啊！”
“沈春和在跟我聊电影呢。”
“什么电影？”阿乔果真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你觉得什么样的女孩子好看？”
“噢——我知道了，耶，你们居然讨论这种东西。”阿乔的脸上突然多了莫名其妙的笑意，显然是幻想了不怎么对的东西。
沈春和听不下去了，干脆起身走开。
大大咧咧的阿乔直接坐到她椅子上，张嘴就说：“我觉得许闲情好看。”
沈春和心里一跳——大哥，看点场合和对象啊，跟谁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她忍不住回头偷看夏淳的表情。
夏淳果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阿乔拍拍他膝盖继续说，我记得谁不是也问过这个问题吗，上次，然后我这么说你还同意了。
沈春和想把阿乔踹飞。
等一下，“你还同意了”，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没有否定。”夏淳把阿乔箍在他脖子手打开，“而且上次根本不是聊这个，说着说着歪题歪到了太平洋。”
啥啊，明明自己也喜欢好看的人，沈春和心里轻哼一声。
许闲情倒是不在座位上，看来阿乔也不是完全的傻子。
沈春和忍不住再看那个位置，好像能看到座位的主人正低头认真地做今天的作业，马尾辫灵巧地滑到左边肩头。
两天后的放学时间，沈春和正翻着传阅至此的娱乐杂志。
翻到最后几页，版面赫然出现一行大字“属于你的夏日恋爱大作战”。
都入秋了，果然班级传阅的杂志都是两个月前的旧书。
这些所谓的心理测试，就是用各式各样的选择题把不同的模棱两可的心理安慰分给你一个，你还一边看一边觉得这就是你。
不过她以前其实就还蛮喜欢这些心理安慰题的。
小学时候她在旧书摊上花两块钱买了一本，周末下午一个人在家里，坐在地板上靠着床，一页一页地翻，想象着以后像书里测到的那样，是个单纯善良开朗的女孩子，适合一个贴心的会逗自己开心的人，会成为女强人，会有三四个最好的朋友……一直看到夕阳西下，房间里染上橙色的时候。
不准也没关系。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会有什么人能够算准别人的未来。
沈春和还在回忆里，一道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怎么看这个呀？伟大命题钻研者？”放学了，夏淳站起来背包。
好尴尬！
沈春和连忙“啪”地合上书本，心虚又嘴硬道，爱情也是人类的重要情感好不好，难道你就没有那么一丁点向往吗。
夏淳毫不客气地回答，没有。
沈春和一下说不出话来——这一定是以后会被家里人恨铁不成钢催婚催到四十岁的钻石王老五吧！
她自己并不属于会冒着风险早恋的人，她一直受到的教育就是学生的第一任务是学习，而且学生年纪还小并不能肩负起爱情的责任。但她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这么多人在年少时候就遇到相互喜欢的人了吗，他们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这个人的呢。
“现在没有想过呢。除非遇到了理想中的感情。”似乎是刚才否定的语气太坚决，他又补充道。
“比如说？”
“你知道马克思和燕妮吗？”
“……对于这么伟大的理想，这个时代是不是太安定了些。”
夏淳哈哈大笑着走出门去。
* * *
周一升国旗的时候，沈春和站在队列中间有点昏昏沉沉。
头天晚上练听力练到很晚，关键是房间里的挂钟居然坏掉了，她一直以为只写了一个小时，还欣慰着自己又有了飞跃进步，结果发现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时已经十二点了。
沈春和的班级站在很后面，他们基本看不见国旗下的人。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听旁边的女孩子小声讨论这周电视剧的新剧情。
“他都给她送花了，女主绝不可能没发现。”
“剧情需要罢了，编剧说她不知道就不知道，下一集她就该误会了。”
沈春和完全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看几十集的电视剧，但此刻饶有兴致地听着。总有人看过并且在讨论最近比较热门的电视剧，她一部没看过，但还是能从同学们的嘴里了解得七七八八。
“每次看到这种默默守护的类型就忍不住吐槽，但是因为长得帅又觉得很心疼。”右边的地理科代表捶胸顿足。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沈春和逗她。
前面一排回过头来参与讨论的小王同学幽幽地发话：“主要是，女主实在不喜欢他，真没办法，我就说应该保持距离，不要自我感动。”
“这是命运的安排，身不由己的。”地理科代表严词维护自己站的CP。
“知道不可能的时候就马上抽身才是明智之举。”男主角饰演者是小王的偶像。
沈春和听着她们的争论若有所思。
这边逐渐热闹起来，班主任慢慢踱步过来，原本即将诞生的CP党争的萌芽就此被掐断。
* * *
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吹着风，沈春和背靠墙，用手拨一拨额前的碎发，用力深呼吸。
空气的温度都低了许多，天气真的变冷了。
一周之后，沈春和跟夏淳不再是同桌了，这是她意料之中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跟她换座位的人是许闲情。
几天前的下午，沈春和敲开办公室的门，跟班主任说了想调位的意思。
“为什么突然要调位？”
“因为我……天气冷了，冬天经常有人出出进进后门不关，门外一直往里灌风，我都有点流鼻涕了。”沈春和努力编理由。
还好班主任没太在意：“之前换座位的时候你也没提出来，现在我看看有谁愿意吧。”
在老师面前，沈春和这样乖巧成绩好的学生总还是有点面子的，一些不过分的事，一般不会被拒绝。
正要出去的时候，正备课翻笔记本的班主任对她说，你比以前活泼了一点哦。
沈春和一愣，随后腼腆地笑了笑，说，谢谢老班，我出去了。
后来班主任确实给她换座位了，可是她没想到居然是跟许闲情换，只是现在也不好再拒绝或者提出什么要求了。
“怎么回事？”
刚得知此事，夏淳疑惑又带些尴尬，沈春和支吾着说不出什么。
夏淳问，是你要换的？
沈春和只得承认事实，但又解释自己只是说要换位置，没有故意指名道姓跟谁换。
“好好的为什么换座位？怎么了？”夏淳不解地问她。
“哦，没有，门边风大，所以想往中间坐坐……一直坐后面，想坐别的位置看看啦……”沈春和摸摸鼻子。
“这么突然。”夏淳又闭了嘴，想到人家想换座位干嘛要跟自己说，又郁闷地继续看书。
“不好意思啦，我这不是前几天也感冒了嘛。”
他会为自己要调座位感到不高兴啊？沈春和小小地窃喜了一下，但下一瞬间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毕竟她没有想要让夏淳处在尴尬的境地。
调位并不是什么好方法，可是，如果是好朋友，例如阿乔，座位的变化并不会在本质上改变任何东西，只是可以避免她成为另一个“特例”，也避免友谊破裂的可能。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深以为然，她不知道友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或说变成什么，所以停在这里就够了，她够开心的了。
夏淳帮着她把重重的横叠竖堆的课本搬到另一个座位，许闲情也把书搬到他旁边空了的桌子上。许闲情的书也太少了，没有沈春和那么多一堆堆的卷子和练习册。
“谢啦。”沈春和把汉语词典和英语词典叠放在书立旁边，对夏淳说。
“给。”夏淳在她桌上放了一小盒没开封的巧克力球，还用包装绳扎了个简陋的蝴蝶结。
“什么？”沈春和完全呆住了。
“乔迁之喜，当然要送礼物啦。”他比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