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卧室静谧。
和遥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中醒来。
她下意识抬手,指尖触到脖颈上冰凉的金属质感——精致的金链贴着皮肤,底下坠着那颗琉璃珠,触感沉甸甸的。
和遥怔了怔,忽然意识到——
心口不疼了。
她试探性地深呼吸,胸腔舒展,毫无滞涩。
“这珠子......真的有用?”她在心中自问。
和遥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脖子上那条金光闪闪的"凶器"。
"这...这..."。这摸着和肉眼看到差距也太大了吧。
怎么这么粗?!
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挑起那根足有小拇指粗的金链。链子沉甸甸的,随着她的动作发出闷响,在清晨的阳光底下简直能闪瞎人眼。更夸张的是,每个链节都有指甲盖大小,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连在一起活像条微型经书串成的鞭子。
"阎!玦!"和遥扯着嗓子朝门外吼,声音在浴室瓷砖间回荡。
随后带着怨气打开卧室门,阎玦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黑色睡袍的腰带松松垮垮系着,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
"叫魂?"他眯起那双暗金色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和遥气势汹汹,扯着脖子上的金链子在他眼前晃荡:"这叫什么东西?!您老人家是把地府的看门链子拆下来给我戴了吗?"
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哗啦作响,在安静得早晨格外刺耳。阎玦的太阳穴明显跳了一下。
"千年玄金。"他冷着脸解释,"能压制你体内阳契暴走。"
"那也不能粗得跟动物园拴狮子的铁链似的啊!"和遥气得跺脚,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又一阵叮当作响,"这玩意儿少说有三斤重!我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她夸张地做了个被勒住的动作,吐着舌头翻白眼。
“等等,阳契是什么东西?”和遥突然反应过来。
“后面给你解释。”阎玦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还有这个款式!"和遥继续控诉,扯着链子转来转去,"每个链节都刻满符文就算了,这吊坠——"她抓起那颗冰帝琉璃珠,"——足足有鹌鹑蛋大!您这是护身符还是凶器?万一打架我都能抡起来当流星锤使!"
阎玦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扶着和遥房间门框。和遥下意识靠在门上,后背抵上冰凉的房间门。他伸手按住她锁骨处的链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皮肤,凉得她一个激灵。
"要么戴,"阎玦俯身逼近,暗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要么死。"
他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拂过和遥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彼岸花香。和遥咽了咽口水,突然注意到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
"你...你昨晚没睡好?"她鬼使神差地问。
阎玦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冷脸:"多事。"
他正要转身离开,和遥突然抓住他的袖口:"等等!"
阎玦皱眉看她。
"打个折中,"和遥眨巴着眼睛,"链子细一半,珠子小一圈,符文可以不变——反正藏在衣服里别人也看不见。"
“链子可以。”链子细了一半,和遥瞬间感觉脖子轻松了好多。
"那珠子呢?"和遥捏着珠子问道。
"冰帝琉璃无法缩小。"
和遥鼓起腮帮子:"那至少把链子做得好看点!现在这样活像暴发户家的藏獒项圈!"
阎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是暴发户?"
"就是——"和遥刚要解释,突然意识到这位阎王大人可能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人间了。她眼珠一转,踮脚凑近他耳边:"就是审美特别土的那种人。"
阎玦的表情瞬间黑了八度。
"噗——"和遥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阎玦冷冷瞥她一眼,只留给和遥一个背影和一句:"爱戴不戴。"
和遥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低头继续研究这条"狗链"。她无意间摸到链扣内侧,指尖触到一个凸起的"阎"字。
"咦?"
字符在她触碰的瞬间亮起暗金光芒,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流向心口。和遥倒吸一口气——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她心脏上轻轻握了一下,又酸又涨,却莫名安心。
她突然想起半夜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站在床边,手指轻抚过这条链子...
"该不会..."和遥摸着那个小字,若有所思,"是他亲手做的?"
早饭时,和遥发现阎玦换了一身现代装束——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轮廓越发锋利。她咬着筷子偷瞄他修长的手指,想象这双手是如何在链子上刻下那个小小的"阎"字。
"看什么?"阎玦头也不抬地整理自己的袖口。
"你半夜被我吵醒,还好吗?"和遥突然问。
“多事。”阎玦动作一顿,抬眼盯住她。
和遥假装专心扒着早饭,脖子上的金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听着。"阎玦一把按住和遥那只想去摸珠子的手,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这珠子若离身超过三息,你心脏上的阳契就会暴走。"
和遥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震住,手指僵在半空。阎玦的掌心冰凉,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
"暴走...会怎样?"她小声问。
阎玦松开她,指尖在她心口虚点一下:"先是经脉寸断,接着五脏俱焚,最后——"他眯起暗金色的眼睛,"魂飞魄散。"
和遥倒吸一口冷气,脖子上那颗琉璃珠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差点跳起来。
"它、它怎么还会发热?!"
"正常反应。"阎玦面无表情地解释,"珠子与你的心跳共鸣。"他忽然俯身凑近,近到和遥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彼岸花香,"从现在起,三条规矩。"
和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第一,"他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指甲泛着银色冷光,"永远、永远不要摘下来。除非你想体验昨晚心脏烧穿的滋味。"
"第二,"第二根手指竖起,“别让它沾上血。人血、鬼血、妖血都不行。”
和遥下意识捂住珠子:"为什么不能沾血?"
"血会污染琉璃的纯净,削弱压制效果。"他顿了顿,"更可能引来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第三,"阎玦的第三根手指迟迟没有竖起,反而用指尖轻轻摩挲过珠子表面,"如果你突然有任何变化,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和遥瞪大眼睛:"这算什么规矩?"
阎玦收回手,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提醒你该逃命的规矩。"
"还有问题吗?"阎玦问。
和遥咽了咽口水:"洗澡也要戴着?"
"戴。"
"睡觉呢?"
"戴。"
"那要是——"
"戴。"阎玦打断她,"我说了,任何时候。"
和遥撇撇嘴,小声嘀咕:"比老妈子还啰嗦..."
阎玦耳尖一动,显然听见了。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突然伸手轻弹了一下那颗珠子。"叮"的一声脆响,和遥只觉得心口像被羽毛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记住了,"
"你的命现在拴在这颗珠子上,也拴在我手里。"
珠子在他的触碰下泛起涟漪般的青光。
他转身走向门口,黑色毛衣的背后突然翻涌如雾。
“诶,你去哪?”和遥一时情急的问。
“回一趟冥界,凡事等我回来。”
“记住我说的话。”他转身化作黑雾消散,声音却留在她耳边。
和遥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做了个鬼脸,低头打量那颗珠子。它现在恢复了平静,内部金丝随着她的心跳有规律地明暗变化,像在呼吸。
"真是个怪人..."她小声嘀咕,却忍不住将珠子举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鬼使神差地把珠子贴到唇边,轻声说:"知道了。"
珠子突然亮了一下,仿佛在回应。与此同时,已经回到冥府的阎玦猛地按住自己后槽牙,那里传来一阵奇异的刺痛——伴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阎玦盘腿坐在冥玉书案前,《冥契溯源录》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幽幽蓝光。他右手持笔在虚空中勾画着晦涩符文,左手却拿着一包黄瓜味的薯片——这是今早在和遥客厅零食架上顺的。
"阴阳契,相生相克..."他皱眉念着古籍上的文字,不小心把薯片渣掉在衣服上,"啧。"
正当他试图用清洁咒处理薯片渍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殿下!紧急公文——!"判官李治野风风火火冲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小册子的小海。
空中的古书哐的砸在桌子上。
阎玦迅速把薯片往身后一藏,板起脸:"不会敲门?"
“我什么时候敲过呀?”李治野故意天真的问。
阎玦:“……”。
“说。”
李判官清了清嗓子,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就是来关心一下...您第一夜战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