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再次看向照片，赵瑾珩轻吐了一口气。
没死，就成。
人消失后，他想起顾清曜离开的前一个夜晚，语重心长的谈心，一边叮嘱他注意身体，一边让他和新选拔上来的人好好配合。
顾清曜退役，他早晚要搭档别的辅助，就算不情愿，也应了。
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失联。
事后，他想过是不是因为老赵，但联想到顾清曜欣慰又沉重的表情，总觉得不对劲。
赵瑾珩握紧手机，打定主意见到顾清曜必须狠狠给他一拳，以解他心头之烦。
坐在他斜对面的宋行杰结束一局游戏，视线一瞥看到神色复杂的赵瑾珩，他摘下耳机，语气贱贱：“赵儿，你啥时候进化成变色龙了，这让我略感不适啊。”
旁边几人听了他的话，头都转了过来。
赵瑾珩抬头，环视一圈，他不打算把顾清曜消息现在说出来，空欢喜或者.…..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我出去吃饭，有事给我打电话。”
“早点回来，午后要开会。”单泽喝着李家贤泡的咖啡，冰冷地语调变得温和。
赵瑾珩看着他，轻笑一声：“知道。”
...
刚出门就看着骑行过来的孟熹宁，梳着高高的马尾，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隔着几米远，就听到她欢快的声音：“殿下。”
刹车停在眼前，孟熹宁语笑晏晏：“您的专属宝驾到啦，请上车。”
赵瑾珩嘴角微翘：“花招真多。”
“喜欢嘛。”
赵瑾珩跨坐到后座，搂着孟熹宁的腰，语气悠悠：“还不错。”
孟熹宁暗暗吐槽一句‘装相’，别以为她没看到他眼睛的光芒。
小饭馆隔着俱乐部一条街，靠在湖边，是村里人开的农家菜。
来过几次，老板娘早就记得这对颜值超高的小情侣，她热情道：“来了呀，还是二楼位置吧。”
距离近，赵瑾珩又不重，孟熹宁神色如常的停好车，朝老板娘说道：“是的，谢谢老板娘。”
转身，她抬起胳膊，绷紧二头肌给赵瑾珩显摆：“姐姐强不强壮，这么远都把你载过来了。”
看着神态灵动的孟熹宁，赵瑾珩伸手握住眼前的小手腕，左手搭在她肩膀，挑眉笑道：“看来是我练得不够，让姐姐失望了。”
不够什么，失望什么，体能吗？
孟熹宁讪讪一笑，毫无表演痕迹地喘着气：“快去吃饭，我都饿了。”
赵瑾珩扬唇，跟在她身边。
二楼窗边，秋风拂面，孟熹宁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看着淡定点菜的赵瑾珩，好奇道：“你怎么不说顾清曜的事？”
“说什么。”
“你反应也太平淡了吧。”孟熹宁单手托腮，目露不解：“上次你还说要站在最高台上找人呢，现在找到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想象里激动的情绪没有发生，孟熹宁有点沮丧。
赵瑾珩嗤笑一声：“他又不是我的谁，有什么好高兴的。”
“你在嘴硬吗？”
“...没有。”
嘴硬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嘴硬，孟熹宁撇嘴：“那你要去英国吗？”
沉默两秒，赵瑾珩不情不愿吐了一个字：“去。”
接着又补了一句：“你跟我一起。”
本来就想跟着去，但还想看他别扭的模样，孟熹宁故作不乐意道：“我才不去。”
“你们的事，我去干嘛。”
“陪我。”赵瑾珩目光沉沉，声音带着抹软和：“我想让你陪着我。”
很吃这套的孟熹宁低头闷笑，随后在赵瑾珩请求的举动中，勉为其难地应了声：“好吧”。
—
签证是赵瑾珩找人办理，两周后，他们坐上前往英国的飞机。
中午出发，次日凌晨一点到，刚下飞机，专职司机接过行李，送他们去了酒店。
率先洗完澡出来，孟熹宁裹着浴袍站在落地窗前，她俯看着这座被称为‘不夜城’的城市。
霓虹闪烁，光华璀璨。
片刻时间，浴室花洒的声音停下，身后传来脚步声。
孟熹宁转身，就看到围着浴巾的赵瑾珩，他手里提着一双拖鞋，眉心微皱：“又不穿鞋。”
看着赵瑾珩神色无奈，动作自然地蹲下给她穿鞋。
这行为取悦了孟熹宁，她欣赏地盯着年轻的□□，直白又大胆道：“要不要来一次。”
赵瑾珩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身，他眸色微沉，掐着孟熹宁的腰摁在玻璃上，附身凑近：“不累？”
“你不觉得风景很美吗？”孟熹宁笑盈盈地抱着他的脖子，微微侧身让他看窗外风景：“在这做，你觉得爽不爽。”
沉默半响，回应她的是滚—烫的胸膛，湿—漉的舌头。
明知二十岁的男大不经逗，可孟熹宁就爱一次又一次的招惹，看他为自己失控。
...
次日，吃完早饭，他们按照顾清曜给的地址找去，发现是一家私人疗养院。
赵瑾珩嘴唇微抿，身体紧绷，作为身边人孟熹宁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情绪，反握住他的手，眉眼温和：“走吧。”
“我陪着你呢。”
可能是顾清曜打好招呼，他们刚走进院里，就有医护人员过来，赵瑾珩用一口标准的英伦腔和对方交流，孟熹宁听得半懵半懂，但她提取了一个有效单词，congenital heart disease（先天性心脏病）。
人生就是这么狗血，顾清曜因病退役。
“哎呀，你们终于来了。”张乐颜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上下扫了眼赵瑾珩，又将目光放在孟熹宁身上：“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从收到你的邮件，阿曜就一直念着你们。”
孟熹宁笑了笑，她轻推了赵瑾珩一下让他说话。
谁知这人跟木头似的，直愣愣地站着就是不说话。
顾清曜也是，放佛刚才在房间来回转圈的人不是他。
沉默好一会儿，孟熹宁视线和张乐颜对视上，两人瞬间get到对方的意思。
孟熹宁轻咳一声，说道：“这卫生间在哪？我想去趟卫生间。”
“在外面，我带你去。”张乐颜转头看向顾清曜，嘱咐道：“医生让你注意情绪，有什么事都慢慢说，不要急。”
“知道了。”说话间，顾清曜趁机瞥了赵瑾珩一眼。
她们走了，房间里一片寂静，好似时间静止一般。
直到一声叹息打破僵局。
顾清曜走到赵瑾珩面前比了比身高，纳闷道：“你怎的长这么高了？”
赵瑾珩唇线拉直，声音毫无情绪道：“一年，多少会长点。”
“也是。”顾清曜坐到阳台的沙发上，他拍了拍位置，招呼道：“坐着聊。”
赵瑾珩听话地坐过去，他看着顾清曜的脸，痞气的脸上挂着一抹病态，苍白的嘴巴又透着一抹青色。
他敛眸问道：“你有心脏病？”
“是啊。”顾清曜背靠在沙发上，轻描淡写道：“先天的，不过没什么大事，我做了手术，很成功。”
“为什么不说。”赵瑾珩声音有些哑：“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很担心你。”
顾清曜翘着二郎腿，语气有些欠：“他们担心，你就不担心？”
看着赵瑾珩绷紧的下颌，明白这小孩真生气了，他坐直了身子，实话实说道：“这不是怕没坚持过来，惹你们伤心。”
“你脑子没事吧？”赵瑾珩讥讽：“这么大的事，你一句怕我们伤心就瞒着？你要不去拍个脑ct看看。”
“这小嘴真是越来越毒了。”顾清曜伸着脑袋凑到赵瑾珩面前：“还气呢，要不你揍我一顿。”
赵瑾珩冷笑一声：“我可不敢，怕惹他们伤心。”
顾清曜啧了一声，眼神控诉：“阿珩，过分了啊，你现在也太不可爱了。”
赵瑾珩握紧拳头，他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提起。
顾清曜是他追逐电竞梦的引路人，初二他妈刚死，后妈进门，老赵的态度，对他来说那是黑暗的一年。
生活乏味，不管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直到偶然看见顾清曜比赛视频，一场戏剧性的比赛，二比三逆天翻盘，一群人，意气风发，并肩作战。
废墟之城重建，让人看到希望和美好。
那一刻，他似乎找到一个目标。
所以在收到AG的邀请，他没有一丝犹豫，选择加入重组不久的俱乐部，因为他想和顾清曜一起重建废墟，给那时的自己画一个完美句号。
沉默中，赵瑾珩忽地开口：“你是不是很失望，我没有把战队撑起来。”
“没有。”顾清曜摇头：“赵儿，你做得很好，你的每场比赛我都看了，我也知道傅琰打黑赛，你从我的ad转到中单，单人成绩还这么好，我真的很高兴。”
得到夸赞，赵瑾珩不语，半响，他抬眸看着顾清曜：“我能揍你一拳吗？”
“朝着打。”顾清曜站起身，撅着屁股：“不然小乐看到会心疼。”
赵瑾珩跟着站起来，撸了撸袖子，架势十足，却收着几分力，他一脚踹在顾清曜身上，骂道：“你真是个混蛋。”
“彼此彼此。”顾清曜反驳：“欺负病人，你就是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