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空一如往常那般打坐后在院中湖畔散步时,偶然看见了一妙龄女子由远及近走过了湖的对岸,正觉不合适要退去时,却听从一侧走向他身边的两个婢女小声议论。
“小姐这是又发疯了嘛?一大早气呼呼的要怎样?”
“还能为那样?不就坊间传闻的那事吗?听说遇到点儿麻烦,正闹心呢。”
“小姐是不是被鬼上身了?咋就能看上魔教的人呢?还是魔教的教主?”
“别说了,有人在呢。”一婢女留意到了站在湖畔的空一,朝同伴小声提醒了句,绕去了远处。
空一便禁不住又望向了刚刚走过他眼前的那少女而去的方向,不禁神色迷茫,低语:“就是她。”然后久久追寻着她而去的方向,未能再动一下。
崔清泉这几日一直“缠着”张铁掌,同张铁掌品鉴他珍藏的古籍,同张铁掌品茶,品酒,谈天说地,所以张铁掌就没空理会张娇,张娇就自由了。
她前几天先是在门中弟子的陪伴下,一直在街道集市闲逛,到了今日才不愿再去了,就改为由轩辕阁的婢女陪着她在轩辕阁转悠了起来。
轩辕阁是阳城的实际掌控者,所以它的美好自然是不用细说了,所以张娇才逛了一会儿就直喊“晚了晚了”。
婢女不懂,问她什么晚了,她笑道:“早知道这里这么有趣,我还去街道干什么?肯定先把这里美美地逛个够了。”
婢女正要向她再说些什么,她又突然道:“空一大师呢?他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
婢女便带着张娇去找空一了。
空一在他所住的院中的石桌前看经书,身后是一棵粗大的枣树,树叶细稠有秩,既阻挡了烈日的高温,又不至于让视线太过晦暗。
张娇轻轻扣动了几下虚掩的门扉,推开它,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就看到了空一端端正正坐在树下石桌前,认真看书的美好画面,不禁心就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微微红了脸颊。
空一看得太过入神,显然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所以她便大着胆子观察起了空一。
从她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了空一的左半边身体。。。。。。那高耸到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鼻梁,还有他像是刀削般的下颚骨,还有他的。。。。。。微微凸起的喉结。。。。。。
他的身形偏瘦但却不是弱不禁风,因为她看到了他单薄身体下掩盖的力量,那么充沛,让她一看见他就会自动把他和武功高强的强者联系在一起。
他的左手又细又长,骨节分明,虽不白皙,但却像是发着光一样,吸引着她的视线为它驻足。
他的右手肯定也是如此,美丽到堪比闺阁女子的纤纤玉手。
他在看什么书?怎么会如此认真,陶醉?
他一向如此认真,陶醉地忙着他的事吗?
他为何会让她一看就会心花怒放,像是整个身体都飘飘然了?
张娇不由自主笑着朝空一缓缓走了过去。
当空一察觉到有人向他靠近的时候,她已经到了空一身边,距离空一只有三步了。
空一委实吓了一大跳,忙站了起来,向另一边退去,而且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张姑娘有礼了。”
“大师在看什么书呢?”张娇说着弯下腰瞅了几眼空一看的书:“这是经书吗?什么字?怎么我一个都不认识?”
“张姑娘,这是梵文,不是我们的字。”
“哦,大师你连这么繁复的梵文都认识,太厉害了吧!”
“张姑娘过誉了。”空一全程没有直视张娇,但也没有垂下脑袋,而是望着虚晃的某个地方看着。
张娇被空一拘谨而严肃的反应逗笑了,一屁股坐到了空一刚坐的石凳上,学着空一认真阅读起了经文。
空一便为难了起来,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徒徒张了几次嘴,却一句都没有说。
张娇翻看了两页,停了下来,丧气地看向了空一:“好难啊大师,我一个字都不认识。”转瞬又笑道,“大师我想学习梵文。”
“张姑娘,生活中不需要梵文,张姑娘不必学它。”
“可我就是想学。”
“。。。。。。”
“空一大师,你做我师傅如何?教我学习梵文,阅读经文。”张娇说着急急朝空一走了过去。
空一紧忙朝身后又连连退了好几步,跟张娇保持了距离才停了下来,微微弯腰,拱手道:“让张姑娘失望了,小僧平日功课繁重,且悬兴寺还有事务要忙,而且小僧也才开始学习梵文,并不精通。张姑娘若是想学,便请张堂主为张姑娘挑选师傅为好。”又道,“小僧还有事要忙,便不留张姑娘了。”
张娇却笑道:“大师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不是豺狼虎豹,我不吃人的,我就是说说而已。”
空一垂眸不语。
张娇只是站着看着空一,并没有再靠近空一,在看到空一的眼睫毛又浓又密后,忍不住称赞:“大师你真的比女孩子长得还精致,看你的。。。。。。”
“张姑娘!!若是无事,还请借一步。”空一语气陡然严肃,但还是没有看向张娇。
张娇知道空一生气了,便笑道:“大师你真有意思,玩笑而已都能生这么大的气!好啦,不浪费大师的时间了,改天我们再聊。”又打眼深看了一眼空一,心情愉快地走了。
张娇走后,空一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也走了出去。
“空一大师啊,这么着急做什么?你看天色也晚了,悬兴寺也无事,大师再多留几日又何妨?”
“多谢崔阁主厚爱,委实是小僧还要回去复师命,不敢让师傅久等。”
“如此,我也不好再挽留,代我向无妄大师问好。”
“多谢崔阁主关心家师,小僧定当把话带到。”
“哎,我本还想着再同大师你商量一下,关于小女媛儿的婚事,如今,也只能是全权仰仗张堂主了。”
空一的心不知为何突然漏跳了一拍,但还是佯装无事,道:“是小僧无福参与此事,愿崔阁主能为小姐谋个如意郎君。”
“哎,借大师吉言喽。”
随后,崔清泉就命人备好礼物,备好马车,送空一上路了。
南宫睿与白子慕分开回到绝情崖后,就在认真地练功,已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一日,他坐在红枫顶研习他父亲留下的几本武功秘籍时,不知为何,突然就看不进去了。
他很懊恼,不停地强迫自己去看,但就是看不进去,在几番挣扎之下,最后放弃了。
他其实很清楚,他不是在研习他父亲留下的武功秘籍时心不在焉,而是从他在封城突然看到空一和那个姑娘开始,他就再也无法做到聚精会神了。
他的心很乱,头脑更乱,他明明知道他所在意的这件事很荒谬,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他就是做不到忽略它。
他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告诉自己要谨记自己的复仇大业,要谨记空一是他的仇人,但为何总也不能狠下心来?
他明明起初要与空一一直联系是为了利用空一,根本就不曾把他放在眼里,怎么到了现在,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他到底是哪一步想错了?做错了?
南宫睿很愁苦,很烦躁,他静静地靠在椅背上,迷茫地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又一次陷入到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