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据说蝙蝠侠过目不忘，他不会认出我了吧？」

蝙蝠侠被护目镜遮住的眉眼动了动，他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姿势，想要从接下来对方的内心活动中知道，他和这位能被听到心声的可疑人物到底在什么时候见过面。

「我刚来，你带着新手大礼包从天而降，就像是为我而来，没有你，刚经历过生死局的我大概会再死一次，这缘分，不愧是我的偶像！」

卡修斯思绪飞奔的时候，蝙蝠侠则从他脑内大量充满不必要感情.色彩的修饰中提取关键字，成功回忆起三个月前，自己在哥谭老城的街道上遇到的那个被抢劫的外地人。

当时便士一在通讯里向他汇报监控到的这起抢劫案，原本蝙蝠侠是要先去救人的——便士一说，监控拍下来的受害者疑似急症发作，倒地后已经许久没动静了。但是等蝙蝠侠快要抵达附近时，便士一再汇报，说人已经醒了，而趁受害者倒地昏迷时“顺手”抢走背包的人距离蝙蝠侠仅50米。

所以蝙蝠侠先从那个顺手牵羊的街头混混手里拿回背包，然后才去了受害人身边。

当时他观察了受害人十几秒，对方虽然明显受到了惊吓，但眼神清明，不像突发急性病或者D瘾的样子。他将背包还给他，又隐蔽在远处短暂观察了一会，直到看见他步履稳定地走远，才离开。

原来是他。

不过刚才的那段话也有一些让蝙蝠侠暂时不理解的地方。他为什么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形容成“新手大礼包”？还有，什么叫“差点再死一次”？

他在昏迷前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他在来哥谭前，经历过什么？

这家店的窗户被改造成了橱窗的样式，原本的窗玻璃被改成单面镜，延伸出来的其他面则是普通玻璃。一套精美的塔罗牌被精巧地堆叠成一个立体的纺车形状，陈列在橱窗最中心的位置，周围精心点缀着若干神秘学工具——但在他看来，这都是骗人的玩意。

他侧过头观察橱窗旁的卷帘闸门，门框顶部安装的摄像头镜头正略微偏向他的方向，仿佛正在和他对视。

根据莱斯利的描述，这个叫卡修斯·希尔的年轻人应该是准备在这儿住很长一段时间。

很少有外地人会选择来哥谭发展，而会选择来哥谭定居的外乡人，不是身份有问题，就是身负罪案，潜逃至此。

那么，卡修斯·希尔是属于哪一种呢？

单向玻璃后的橙色影像依然一动不动，但对方的心理活动却不像外表这样沉得住气。

在蝙蝠侠根据现有的信息评估他的危险性时，对方已经在脑内演完了自己和蝙蝠侠的一生。

从浪漫邂逅到并肩作战，接着相知相爱（？），最后生了个小蝙蝠侠。

蝙蝠侠：……

短短几分钟，蝙蝠侠在他脑海里的身份已经从偶像变成了老婆。

好别致的想象力，危险到可以进阿卡姆的程度。看来是蝙蝠侠的拳头还不够硬。

不过这也让原本打算夜探的蝙蝠侠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看便士一已经闪动了一阵子的请求通讯的信息，算了，找机会白天来调查吧。

今晚先回去把他做成表。

卡修斯看到蝙蝠侠动了，他踏上防火梯的栏杆，张开蝠翼似的披风，倏地跳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哇！麦外敷连跳楼的姿势都这么帅！prprpr！」

蝙蝠侠的战术靴重重踩上地面溅起水花，他没有呼叫蝙蝠车来接他，而是一步步朝着巷外走去。

他在心里计算着距离，直到距那间店铺差不多有15米直线距离时，那叽叽喳喳的声音才终于从自己脑内消失。

“Master，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我看到你的坐标已经停在莱斯利诊所附近超过了半小时，你关闭了通讯，而夜巡本应该在45分钟前就结束了。”

蝙蝠车启动，缓缓加速朝蝙蝠洞的位置驶去，车内通讯传来阿尔弗雷德的声音。

“是有一些问题，不过暂时不紧急。我这就回来。”蝙蝠侠沉声回应道。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便士一问。

蝙蝠侠本想让对方先去休息，但他知道这话根本不用说出口。这么多年，无论自己回去得多晚，总会在洞里见到等待他的管家。

“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监控拍到的一个突然昏迷，被顺走背包的受害者吗？”蝙蝠侠将车调至自动驾驶，问道。

便士一想了想，说道：“记得，您耽误时间是因为遇到了他？”

“算是吧……”蝙蝠侠小声含糊了一句，听到通讯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是便士一已经在帮他收集关于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咦？”

蝙蝠侠听到耳机里传来一声疑惑。

“是找不到他的身份信息吗？”蝙蝠侠了然地问。这和他的猜测差不多。

“是的，我调出三个月前的夜巡日志，通过他的面部图像对比数据库，没有查到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他叫卡修斯·希尔。”

他将从莱斯利那里得到的名字提供给便士一。

又是一阵键盘敲击声，之后阿尔弗雷德说：“他在犯罪巷开了一家叫‘命运纺车’的占卜店，没有营业执照，也不怎么合规。他没有银行卡，也没有任何登记在案的电子信息，最早的身份信息只有在三个月前，他用‘卡修斯·希尔’这个名字在老城区的一家家庭旅馆里住了一周，用的是现金。网上关于‘命运纺车’的社交讨论里，说这家占卜店只接受现金交易。”

便士一停顿了一下，总结道：“他出现在哥谭前，没有任何记录在案的身份信息。”

“那么就是说，在他来到哥谭前，用的不是卡修斯·希尔这个名字。”

蝙蝠侠说。

便士一顺着日志中卡修斯昏倒的影像往回追溯，找了很久，居然都没找到他到底是从哪条路走到那条被拍到的路上的。

“暂时找不到他之前的行动轨迹。”

短时间内，便士一没有足够的信息查出他到底是怎么进入哥谭的。

“在被拍到之前，他的行踪很隐蔽，有意选择了摄像头最少的道路。”便士看着多个屏幕上回放的哥谭道路监控影像，玩笑道：“看来您无意间救了位危险分子？”

说话间，蝙蝠侠已经抵达了蝙蝠洞。

他将车停到车库，从驾驶室出来时，已经摘掉了头盔，露出了他潮湿的头发。

雨水没有在他的制服上留下太多痕迹，但顺着他的披风，也在蝙蝠洞灰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断断续续的洇湿。

“我该感动于您终于改掉了边走边乱扔衣服的陋习吗？”

阿尔弗假装没看到他制服上的划痕和血污，故意说道。

布鲁斯立刻顺杆而上：“当然，感谢您多年的谆谆教诲。”

阿尔弗翻了翻眼睛，将主控台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则去储物间将早已准备好的夜宵端了上来。

布鲁斯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关于卡修斯·希尔的相关信息里。

“从现有的信息来看，这位年轻的先生除了身份可疑之外，在哥谭的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做过任何危险的事。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引起您的注意的？”

阿尔弗将刚冲好的蛋白粉递给布鲁斯。

布鲁斯将饮品一饮而尽，又斟酌了一会儿，才说：“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病。”

阿尔弗挑眉：“说说看。”

“我好像能听到他的心声。”布鲁斯快速地说道。

阿尔弗郑重点点头，关切道：“需要为您联系戴娜女士吗？*”

布鲁斯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斜眼看着他的管家。

“我很确定，这不是幻觉。”

阿尔弗想了想，问道：“您现在能听到我在想什么吗？”

布鲁斯：“我的少爷机智又勇敢，为他服务真是三生有幸。”

“看来你的读心术目前只针对这位希尔先生。”阿尔弗确认道。

“呵，又一个‘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他有问题’的有力佐证。”布鲁斯撇了撇嘴，点开一个危险人物档案的模板，开始制表。

阿尔弗看了眼正在填表的布鲁斯，问：“要通知提摩西少爷吗？有他协助调查的话，想必我们会更快得到希尔先生的真实信息。”

“不，我说过，关于他的身份，目前不重要也不紧急。提姆还在跟进黑面具走私的案子，我希望他能够全神贯注。”

说话间，布鲁斯已经快速将这份名为“卡修斯·希尔”的表初步制作完成。

阿尔弗侧头瞄了一眼，挑眉道：“你的大部分信息都是从莱斯利那儿得来的？”

身高年龄肤色发色瞳色之类的基本信息后面都加了来源备注。

他很了解自己的少爷，在明知道对方可疑的情况下，没有第一时间进行验证，这有点不寻常。

布鲁斯想到了对方变态的很别致的心理活动。

“他有点奇怪，我需要更周详的调查计划。”他含糊地解释道。

“定义一下‘奇怪’？”阿尔弗更好奇了。

蝙蝠侠很少用这种宽泛又抽象的词去形容一个嫌疑人。

而被询问者有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关掉了和卡修斯相关的文件和页面，又打开另一个文件夹。

“希望您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凌晨4点。”管家看着明显打算继续工作的布鲁斯，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你可以先去休息。”布鲁斯的眼睛仍盯着电脑，低声咕哝着。

这是罗宾发给他的一份潜入计划：面具帮和俄罗斯人明天会在中国城的Misty酒吧进行一场秘密交易。提姆认为他们的交易内容很可能包含这次走私的D品样本和一些关于样本的详细资料，并打算以“卡洛琳·希尔”的身份变装混入，伺机夺取这些东西。

“我在这里陪着您。”阿尔弗将桌上喝完的杯子收走，随后走到装备区，将蝙蝠侠卸下的腰带一格一格打开，检查和保养里面的物品。

布鲁斯无奈地看了管家一眼，关掉电脑：“好吧，这就上去睡。”

“感谢您的体贴。”阿尔弗放下了手中的装备，随他一起上了楼。

等白天的时候，他会和提姆核对一些潜入酒吧的细节。布鲁斯打算和提姆一块儿去，因为他注意到，这个酒吧刚好是莱斯利提到的，卡修斯·希尔上夜班的酒吧。

无论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他都该亲自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