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倩挡在门口不让他俩进去，眼里充满愤怒与冷漠，“张迷，我已经给你够多的钱，早就尽完身为姐姐的义务，你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男子佝偻着背，就算张择天站那么远也能闻见他身上的烟味，身边的女人浓妆艳抹，但再厚的粉底液也遮不住她脸上因年龄增加而生长的细纹。

“姐，”那女人开口，声音跟鸭嗓一样，十分尽力让声音夹起来，“那点钱怎么够我们两口子花啊，我那个朋友人真的挺好的，您嫁过去能得不少彩礼呢。”

“呵，”张倩挺直腰板，虽然对面的女人穿的高跟鞋，但张倩依然比她高，“你俩过那日子算两口子吗？你朋友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

“你!”那女人气的发抖，随即笑道:“行啊，你给我们五万块钱精神损失费，你不嫁我还要给我朋友解释，快给钱!”

张倩被她这副不要脸的姿态气笑了，男人这时开口，“姐，那人真不错，你自己说说你都四十多了都没结婚，传出去多难听，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滚。”张倩没再给他废话，只撂下一句，“我嫁不嫁人轮不着你操心。”

被她这么一骂，男人急了，破口大骂张倩，“你个死女同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心里放不下你那个小女……”

他还没说完，张倩像是被戳到心里隐藏的痛点。

“够了！”

她颤抖着指尖，低声怒吼着，

“当年要不是为了你，”张倩眼里阴暗的可怕，“我会在这里过这种苦日子吗？你没资格提她!”

“姑!”张择天赶紧跑到她身边，盯着眼前的“爸妈”，似笑非笑地说，“别听见吗？我姑叫你滚。”

张倩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刚才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男人身体不禁打个寒颤，上次跟张择天打架是在张择天初中的时候，当时他直接从厨房里拿出把刀，眼神无光，恶狠狠地盯着他，像一只狼崽被迫亮出自己的獠牙。

张倩从包里拿出两张一百，甩在他们脸上，“就这点，拿走滚。”

说完，张倩拉着张择天打开门回屋，门外没传来任何声音，果然，只要给了钱他们就能老实。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和同学出去玩吗？刚在吓着你没?”

“没有姑姑。”张择天伸手用大拇指将张倩紧皱的眉头捋平，说，“他们现在还吓不到我。”

二人沉默一会儿，张择天缓缓地说，“姑姑，我高中不上了，咱去别的城市吧，我打工给你赚钱花。”

他等不了了，今天他们来要钱要张倩嫁人，指不定以后还会干出什么，自己现在才高一，还有两年，他只想带着张倩走，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好好上学。”张倩想绕开话题，她不需要张择天为他这么做，“你的学业比什么都重要。”

“姑!”张择天不自觉提起音量，“我在根本不在乎学业不在乎我的成绩，我只想快点毕业跟你……”

“啪!”的一声，张倩突然冲他脸扇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打张择天。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学不会，不爱学习，你怎么能这么想?!”

张倩声音颤抖着，说:“择天我告诉你，你不用考虑那么多，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你姑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

以前她一直以为张择天只是学不会，加把劲就行，她怎么也没想到张择天会是因为自己而懒的去学，之前那段痛苦的经历让她比谁都清楚学历的重要性。

这一刻她对张择天有些失望。

“好好上学比什么都重要，不要让我对你彻底失望。”

张倩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回屋，在暖光的折射下，张择天清楚看到她的半头白发。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回到房间，怕打扰到张倩休息。

张择天坐在床边，打开周择喻的聊天框，拨通语音通话，对面秒接。

“喂，择哥，怎么了？”周择喻还在写作业，刚打算休息会儿张择天来了电话。

张择天习惯性地咬嘴皮，几秒后出声，“周择喻，我想好好学习了。”

“什么?”周择喻拿水杯的手一顿，开心地说，“太好了择哥，我以后辅导你学习，咱们好好学，一定能赶上课程的。”

“嗯。”张择天按按手指关节，小声叫他，“周择喻。”

“嗯?”

“谢谢你。”

这是他第二次给他道谢。

周择喻闷笑几声，说，“没事。”

挂了电话，张择天感觉脑子一团乱，躺在床上来回翻身睡不着觉。

在楼道的时候他本想问刚才他爸嘴里说的“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他看见有个男同事送张倩回家，他还打趣问是不是男朋友，当时张倩却十分严肃说别开这种玩笑。

明明想问出口，但看见张倩紧张的模样还是住了嘴，她那神情仿佛在祈求他，求他不要问。

一夜无眠。

今早，张择天顶着鸡窝头起床，眼底还挂着一片乌青，昨天不知道为什么死活睡不着，缓过劲后顺手拿出手机。

同桌:我在你家楼下，醒了下来一趟，我给你带了早饭。

还在迷糊的张择天瞬间瞪大眼睛，连滚带爬跑到窗户边往底下看，发现周择喻在楼下站着低头看手机，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早餐。

清晨还带着丝丝凉气，周择喻只穿了个短袖，张择天看眼时间，半个小时前的消息，看了他已经等很久了。

忧郁贵族:等我，马上下去。

张择天抓紧时间刷牙洗脸，昨天没换衣服直接躺床上睡，扒扒头发就往下跑。

“等很久了吧。”张择天轻喘着气，接过周择喻的早餐，“我来拿吧。”

“没有很久。”周择喻话虽这么说，张择天刚接过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缩进裤兜里。

“你怎么突然来了？”张择天见周择喻只穿了件短袖，拉起他的胳膊，“今天周日，我姑还在睡觉，咱去早餐店吃。”

要赶紧找个地坐下，万一明天周择喻感冒了就不好了。

“好。”

二人来到楼下的早餐店，老板还在门口的大锅边炸油条，看见周择喻惊讶的问，“唉我记得你一小时前不刚来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个小时?不是半个小时吗”张择天心里纳闷看向周择喻，而周择喻只是有意躲避视线，轻捏手指关节，“再来买杯豆浆，在这吃。”

老板走后，周择喻老实地坐在位置上，低着头不说话。

“你……”张择天率先开口，“来这么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没你电话号码。”

张择天噎一下，赶紧翻出自己的手机号码举起手机给他看，“这个就是，一会你存一下。”

“好。”

“等会，”张择天觉的不对劲，“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视频?”

周择喻抿抿嘴，说，“我那么多流量，能省一点是一点。”

“哦……”

周择喻心里默想，到也不是流量不够，昨天张择天突然说要好好学习肯定是有事情发生，自己多站会儿没关系，吵醒他就不好了，正好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要张择天的手机号码，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