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记忆的闲棹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孙千刀每天忙着别的事,不需要出去揍人的话这人也不会来找他。
于是没有事情的闲棹舟,不睡觉的时候就在人类聚居区乱晃,睡觉的时候就回孙子帮。
他好奇很多事情,但是孙千刀往往给不出答案,他只能自己去看去理解。
闲棹舟就像一个观察者,出现在人群里,不经意地观察着他眼前出现的每一个人。
偶有一天,闲棹舟被孙千刀骂骂咧咧地说了一顿。
孙千刀让他不要顶着这张脸出去招摇。
他问为什么。
孙千刀就说他的孙子帮扛不住那群孙子。
闲棹舟不理解这里面的逻辑,却还是挡住了自己的脸。
又过了三天,孙千刀让他不要到街上乱晃。
他又问为什么。
孙千刀说孙子帮刚刚结交的那几个帮派老大差点被他吓没了。
于是闲棹舟每天定点找一个院子蹲着观察,然后把观察到的东西写进自己的小册子里。
临界星人每天都会对着天上说咒语,念完之后开始做一些奇怪的事,这些事做到一半,他们又会晕过去,醒来后又会继续念咒,念完咒完继续做。
闲棹舟蹲在墙头看了他们整整一年,自己经受刑罚的时候也不例外。
他们最开始拿他当白色吉祥物,有时候还会招呼他吃东西。
闲棹舟觉得还可以,每天能看他们说很多他听不懂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甚是精彩,有时候他想加入进去,但总是格格不入。
直到有一天,这个院子里冲进来一个红着眼睛的人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一切都变了。
他看到他们拿出了新做出来的武器对准了他,用招呼他吃东西的语气说:“怪物,让我们试一试弄死你一下好不好?”
闲棹舟不懂什么是死,但他知道那些武器,是他亲手帮这群人做出来的。他们看起来想用那些武器来切他。
他知道,那些武器的刃口划到皮肤上会非常非常痛。
因为他在做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过。
闲棹舟觉得不好,于是他摇了摇头,像拒绝他们的食物一样拒绝了他们。
然后这群人忽然就变了脸,将那些东西瞄准他投了过来。
闲棹舟依照本能躲开。他回到了孙子帮,想找孙千刀问一下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他只看到了一直跟在孙千刀身边的一个人。
这个人身后站着一群孙子帮的人,似乎等他等了很久了。
孙子帮的人也跟其他人一样要杀他。
闲棹舟跑了。
他要找到孙千刀那个傻子问清楚。
于是他跑到孙千刀常去的一个地方,顺便甩开这群人,没想到刚打开门,就撞到了一场赤.身裸.体的多人运动。
孙千刀转头看到开门的是他,红着脸向他发出邀请。
“老大,我组织了帮里最有文化的一群人开趴体,你要不要过来玩?”
闲棹舟面无表情地判断了一下现在的情况,耳朵捕抓到身后一群人追过来的声音,果断关上门走到了叠起的人后面蹲着。
孙千刀想伸手拉他的衣角时,被他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他改主意了,现在他不太想跟脏兮兮的傻子说话。
而后,一群人踹开了门,冷笑着嘲讽了孙千刀一顿,闲棹舟依稀听到肾虚两个字,后面也不知怎么着,这事就过去了。
那群人离开了。
闲棹舟在孙千刀想起他之前也离开了。
这事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孙千刀。而他从人类聚居的地方出来到了高山区,头发渐渐及了腰,他从孙子帮穿出来的衣服失去了原本的色泽,变得灰蒙蒙的,怎么洗都洗不白。
他也理解了很多事,大概也知道了他看到的那个画面是个什么东西,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他。
他在高山区实在躲不掉他们的追杀后,他又走到了荒漠区。
直到后来有一次,追他的人变得前所唯有的多。
闲棹舟提着刀,带着一身伤,背靠云林,死死盯着追过来的一群人。
长久的奔波让他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和进食了,乏累和饥饿带来的烧心感挤在大脑吵吵闹闹,耳边的人声一直嗡嗡作响。
追杀他的人投掷许多刀剑过来,他却没有力气躲开。
闲棹舟闭了闭眼,躺在地上等死。
他依旧不知道死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些刀剑会让他很痛。
他试过杀掉他们当中的每一个战斗力,却发现徒劳无功。
他也不敢赌他能像他们一样死而复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一切。
接受他这次终于要死了。
却在此时,耳边的嗡鸣声被一道少年音打碎,“废物小杂碎们,十打一都干不过你爹,现在就三个人,你们把脑子快递到黑洞了吗?”
他反悔了。
他决定他要活下去。
——
“后来你就一直住在云林了是吗?”
云销霁刻意压了些嗓音,唇贴着闲棹舟红润的脸庞游离。
“是。”
闲棹舟与他对视,长而翘的睫毛微微一动,眼底的情绪随着水光微微荡漾,“你的声音,让我躲过了那个必死局。”
云销霁吻了吻他的额心,用力将人抱进怀里:“闲阿粥,你当时在想什么?”
闲棹舟回抱住他,埋在他的怀里笑道:“当时我想,你好会骂人,如果可以,我一定要见你一面。”
“现在,我的想法实现了。”
如今他周身都是云销霁的气息,想念了许多年的少年与他耳鬓厮磨,心脏被捂得滚烫。
现在就很好,现在他有云销霁,还有和云销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