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孤白在第三次循环中醒来时，最先感受到的是手腕上残留的温度——那是林默手指触碰过的位置。他下意识摩挲着腕表，发现玻璃裂痕比上次更明显了，蜿蜒的纹路隐约勾勒出一个少年的侧脸。

"这次比上次快了11秒。"

林默的声音从自动贩卖机后传来。谢孤白转头，看见他正用拆开的吸管在电路板上画着什么。阳光透过玻璃幕墙，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让谢孤白想起实验室里那些精密的光学仪器。

"你画的质数序列，"谢孤白走近，"是我高中时的解题习惯。"

林默的手指顿了一下。谢孤白注意到他左耳的银环少了一枚，剩下的两枚在光线下微微发颤，像是被风吹动的风铃。

"认知同步率不足60%。"机械女声突然响起，"请立即进行记忆校准。"

林默卷起袖子露出手腕，那道形似条形码的疤痕旁，还有个清晰的齿痕。"十二岁那年，"他声音很轻，"你咬的。"

当他们的手掌同时贴上镜面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透明舱室里，年幼的林默蜷缩在角落，手指在舱壁上划出血痕。警报声刺耳，十五岁的谢孤白在舱门外拼命拍打，额角都磕出了血。画面一转，是父亲临终时颤抖的手，塞给他的不是想象中的柠檬茶拉环，而是一枚银耳环——内侧刻着【7043】，和林默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记忆消退时，谢孤白发现自己正紧紧攥着林默的手腕。更让他心惊的是，自己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那道齿痕，像是某种本能的安抚。

"同步率92%。"系统提示音响起，林默却突然抽回手，"够了。"

候机厅东侧开始数据化时，林默下意识把谢孤白往后拉。

"别看。"他声音发紧，"被吞噬的过程...不太好看。"

但谢孤白还是看见了——红高跟鞋女人的脸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代码。她的翡翠戒指掉在地上，碎成几段数据流。最可怕的是，她在彻底消失前，对着林默说了句什么。

林默的身体明显僵住了。谢孤白想追问，却被他转移话题："我少了枚耳环，你多了这个。"他指向谢孤白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照片——那是少年时期的他们，站在实验室门口，林默的左手紧紧攥着谢孤白的衣角。

当他们找到隐藏的实验室坐标时，林默突然按住谢孤白的肩膀。

"如果..."他难得犹豫，喉结上的银链不再规律地晃动，"如果接下来的记忆会让你恨我，你还想看吗？"

谢孤白没有立即回答。他注意到林默的右手在微微发抖。

"我父亲常说，"谢孤白慢慢抽出那张照片，"真相就像量子态，观测才会坍缩。"他轻轻把照片塞回林默手中，"但我选择不观测。"

林默的瞳孔微微扩大。在系统刺耳的警报声中，谢孤白清楚地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