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又有韦府那边遣来了婆子,那何夫人赶忙让接进来,只见那两个婆子道是她们老夫人让明儿过去坐一坐,最后又笑说带上姑娘去一回也是极好的。
何夫人也知婆子话里的意思,想了一想,也就应了。
如今这翼州内,听说好男儿也不在少数,那些个贵家公子内中也有品貌极出众的,只较韦府家主,想来或还是略有些不及之处,何夫人又如此想了想。
虽说那韦府上现今韦皇后已崩逝,连太子前不久忽被废作庶人,只这翼州本就离京都千里之遥,俗语说的“天高皇帝远”,又兼眼下形势,哪里又顾得及这里?
日久以来,那韦家在翼州原就极富极贵,不过一向低调行事,在外也不张扬,只那外面的人多也有小瞧的,殊不知人家背后略使个手段,想要什么不也如探囊取物吗?
那何夫人虽是个妇人家,又守寡了好几年,只有些个道理她也懂得,多听多看也是一门学问。
次后,何夫人就带着徐月梨坐车出门往韦府过去。
韦老夫人院内。
细瞧这何氏之女不仅模样齐整,举止又娴雅稳重,又极知礼数,老夫人心里便喜欢,又令身旁丫鬟去把韦蔷姊妹叫来。
这时丫鬟捧进来些新鲜果品,都是时鲜上好的,才刚又在井水里湃过了,这个时候尝着口感甚鲜。
虽这些时也逢暑热,只老夫人因嘱韦蔷等那冰东西虽能一时解暑,只到底不是个好的,吃多了又闹肚子疼,因而平日吃食上也少见冰雪之物。
只今日徐家母女过来,少不得也要以客待之,先时便也吩咐丫鬟将些冰雪小食拿几样上来也就罢了。
不多一时,那岑氏也闻知过来了,大家坐在一处吃了一回瓜果,又有小食送上来后,老夫人只吃了半盏那沙糖冰雪冷元子就放下了。
过后,老夫人便叫韦蔷姊妹俩个陪着徐月梨自便说笑去,岑氏也知老夫人的意思,遂也托故辞了出来。
那时韦植恰从那边路过,远远的向老夫人院中望去,待要过去看一眼的,忽见韦蔷几人出来,细瞧了一瞧,才发现另有姑娘在,只得转步先往韦度这边过来。
眼看韦度正忙着与几个管事人商议玉石买卖的事,韦植便出来到一边坐着吃了会儿茶,又看那管事的先后去了,才进来屋里。
“你又什么事跑了来?先生与你交代的功课做完了?” 韦度瞥了他一眼道。
又听这人搬出大哥闲了想起抽查的话,韦植不等说完,便道:“大暑热天的,歇一两天还不行么?再说大哥这些时候哪有功夫理我的?”
听见说那关家败了家后,大哥四五日就出门一趟,回来又各处调遣人的,连老夫人那里也不过才去了两三回。
又想到刚才在老夫人院外瞧见的,韦植便也提了一嘴,只一回思,似也觉察得一些,因向韦度笑说道:“三哥你说,老夫人又请那徐家人过来,莫不是有意要作了亲……”
韦度听了,不待韦植往下说,脸色微微一敛道:“我看你也是闲得慌!要没什么事,自己念书去,那些事又与你何干了?”
一听此言,见对方也似没有与他顽笑的意思,韦植只好闷闷回去了。
而韦度坐在房中,又忙了一回,倏又想起韦植才说的,心下一想,老夫人好像还真有那个心思,只那徐家女…依他看去,想来大哥到时虽没甚说的,只到底或也有八九分不着意。
眼看外头那一阵暑热也减轻了些,又有丫鬟来说何夫人要家去了,韦蔷起身来又笑拉徐月梨道:“姑娘可别忘了,过后咱一起去,也不用带什么……”
徐月梨点头笑应了个“好”,韦蔷姊妹遂送她出来到了老夫人那边去。
而在萧府中,门上人接了信儿方传进去,那时候萧遣怀也在杜晚芍房中。
现因暑月,杜晚芍平日就怯热,故而夏日中也不常出门去,只待在自己院子里趁空纳凉。
因见晚娘手头上还做着针线活,萧遣怀坐在榻的另一头,不觉把人瞧了半日,一时也未回过神来。
之前虽知晚娘之貌已是极好,只当下瞧去,只见女子轻薄纱衫裹身,那一身丰泽肌肤在萧遣怀眼里越发美极!
平时偶然间或见晚娘腰极纤细,又看身量苗条,只瘦不露骨,且眼下这么看着,那身雪肤竟越添了几分丰腻。
“看我做什么呢?” 杜晚芍一抬头,见男子看着自己似在出神,便笑着问了句。
萧遣怀不觉脸面上泛了些许红,转而却笑道:“晚娘这些日看着…似乎丰润了一些?”
见说起这个来,杜晚芍不免有些不大好意思,只还是微微笑道:“外面又热,平时就不大出去走动,吃了饭后也是坐着歇凉,也没什么正经事做的……”
连那些香草她也是赶在早晨去打理一回,之后就待在屋中打发时候。
萧遣怀待要再说什么,忽有丫鬟传进门上人的话来,又携了一封书子送进来。
杜晚芍原以为那书子是与萧遣怀带来的,不想丫鬟将信送至她跟前,杜晚芍拆开看了看,原来是那陈家小姐差人递来的书子。
见信中提及邀她到城外庄中温泉一浴,杜晚芍虽有些心动,只一想她与那陈家姑娘不过前次在山庙中见过一回。
后来那陈小姐虽也打发人来约她出门去坐一坐,只那时外面天热,她实在不想出去,就婉拒了对方。
只这回温泉浴,她倒有些想去,毕竟那庄内温泉,她也听人说起过,既能祛秽,也可解暑,只常去那里的也是些富贵人家,若无人可托情与那庄主,也不得进去。
此时萧遣怀在旁无意瞥到了那粉笺上的一些字,又瞧杜晚芍似在犹豫,便笑道:“整日待在这屋子里也闷,晚娘就出去一趟散散闷也使得……”
见萧遣怀如此说了,杜晚芍才要说话,忽然只听身背后有人笑出声道:“爷又要带夫人去哪里了?上回悄摸儿出门去进庙上香,也不叫上袅袅一起,这回我可要同去瞧瞧才好呢!”
许袅袅一行说,一行走近来,又夺过杜晚芍手内那信笺,自己瞧了一眼,才将那粉笺掷了回去。
杜晚芍也不防身后何时来了人,眼见大约是许袅袅自己溜了进来,又想这也不是一两回了,便连表面上敷衍对方的心思也没了。
一时拿了信,杜晚芍进里屋去先放好了,然后出来叫了外边伺候的两个丫鬟,问着怎么又随意放人进来,连一声通报也没有的。
那俩丫鬟约摸也是见夫人平日好性儿,少有苛责下人的,再有那许姨娘私自跑进来也不是一两次了,看着夫人都不带理会的,故而也就不怎么留心了。
许袅袅也不曾想杜晚芍当着爷的面就把人叫进来训了几句,最后又听见说那丫鬟道:“如要再放人偷溜进来,下回你两人也就收拾包袱出去吧,这里也是尺寸地方,好歹守些规矩才是!”
那丫鬟两个听了,一连声忙应下,而许袅袅稍一细揣那话,怎听不出对方是在奚落她的意思,一时由不得脸面涨红。
“爷,我……” 眼看萧遣怀也不言语一声,许袅袅被这么一说,心里只觉委屈,便要向萧遣怀撒个娇儿软和一下,谁想男子竟又向着杜晚芍说起她来。
“你自己想想,谁怀着胎还跑出来胡乱闹腾?你要是再这么不顾前后的,当心自找苦头吃!”
瞥见许袅袅作胎的迹象越发明显了些,萧遣怀还真不好怎么说她的,只叫人来扶她回屋去。
过了一日,当陈家马车行至萧宅门外,杜晚芍也刚刚出来,那陈青君便拉她上车来一处坐着说笑。
出了城后直抵山庄,那庄内数池温泉,房屋精致,又兼各处乘凉亭轩,本身也是一个极佳的避暑所在。
那庄主早得知韦家小姐今日过来,便在庄门外等候着,不多时果见一簇簇的车马人轿向这里赶来。
还以为是那韦小姐到了,庄主立马一脸陪笑的就迎了上去。
只那一声“韦小姐”刚叫出口,就听那轿内姑娘冷笑道:“什么韦小姐?乔庄主,我爹前日还遣人来与你说过了,想来也是不着意,亏得爹爹还惦着与庄主送东送西呢!”
那乔庄主愣了片刻,才又想起城中那陈家来,便忙笑迎道:“姑娘莫怪,也是我一时发昏,记糊涂了…这人渐渐的也老了,时不时忘了这个,丢那个……”
说着,又叫了个小厮过来,命他导引这陈家姑娘的车马进去安置下。
紧接着便有韦家车轿赶到,庄主忙也令人迎进来。
而后便要叫人掩了庄门,谁知这时忽见人来回:“庄主快出去先接着吧!”
乔庄主赶出来一瞧,只见是那韦府家人先骑马赶来嘱了一番话。
闻见是那韦家主约了人要过这里来,乔庄主赶忙回来,又命人快去再细细收拾打扫。
到这边院房来刚歇着,就有丫鬟进来说是外面打发来了庄中仆妇,问午饭想吃什么菜,还说庄内一应新鲜菜蔬都是自个儿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