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上转过头来痛骂他是乱臣贼子。”
“历史,自古就是成王败寇,胜者为王。It’s not fair, right? ”梁修身略带嘲笑地说道。
戴欲真麻木地听着,依旧不说话。
梁修身见此,满脸失望:“戴记者,怎么这么快就道心破碎了,我还以为,你好得会说几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邪不胜正的鬼话呢?
“我连你背后的那些保护伞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说?”
“我百年之后,会给你留一份名单,希望阁下届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将那份恶意发扬光大。”
“你的意思是说我能活过今晚?”
梁修身摊了摊手,耸起肩:“我为什么要杀你?你活着,就有人死死抓着我的把柄,那群主子才能放心地用我。”
“说的好像你危机四伏似的!”戴欲真不屑一顾。
梁修身无奈地叹了口气,“戴欲真,其实你我这样的芸芸众生,都是棋子,谁又比谁聪明呢?”
“说实话,我也真心不想杀你,没有你的摄影机记录一切,后人怎么能欣赏到我伟大的城市艺术!”
“怕不是遗臭万年。”
“夏虫不可语冰,不跟你掰扯了,时间紧迫,我一会还有个慈善晚宴要参加,你就自己爬着回去吧!”
“等等,你刚刚说的名单是真的吗?你真的会把你的保护伞们供出来?”戴欲真急忙往前爬了几步,叫住梁修身。
梁修身边走边说:“戴记者,永远不要低估人的恶意,哪怕是像我这样悲悯的大慈善家。”
说完,梁修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戴欲真的双腿被打断了,他寸步难行,是舅舅特意来梁家捞人把他接回去的。
“我早就说了,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在国外纸醉金迷,一辈子风花雪月,当记者算怎么个事,你看看,你差点就回不来了,哎呦,你的腿可怎么办,被打成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了。”
舅舅心疼地直掉眼泪。
戴欲真知道舅舅一向嘴硬心软,是全家最反对他放弃工程师职位回国当记者的,也是他,知道自己去《江南日报》上班后,偷偷收购了报社,给自己撑腰。
“你这腿啊,伤得太重了,得去国外治,小真,你下辈子还想走路的话就马上跟我去德国。”
“德国,骨科?”戴欲真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脸上挤出了笑意。
舅舅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气得原地跳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不是我外甥,你是我爹!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舅舅,不是您从小教我要做个好人吗?舅舅,做好人难啊!多少都是要付出点代价。”
“好人个屁。我那是怕你小子成了败家子,唉,现在弄成这样,还真不如老李家的那几个败家子省心。”舅舅重重地叹了口气。
“能不能在国内治,我报社还有点报道没跟进。”
说到这,舅舅的头更大了。
“别提什么报社了,公司现在全体员工都在闹罢工。”
戴欲真诧异:“怎么会这样,舅舅你没发他们工资吗?”
“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去刺杀梁先生了,怕得要死,生怕哪天公司就被扔一个炸弹来,或是茶水间被集体投毒,给你小子陪葬了。”
“不过不用担心,这帮怂人可不敢辞职,最多就是罢几天工,闹几句有你没他,有他没你。你舅我有的是手段让他们服帖。”
“哎呀,连小记者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他们不敢惹梁先生,倒是和你水火不容,小真啊,你怎么偏偏选了这条险路?”
“过几天我要把他们全开了,老子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江南日报的老板。”
戴欲真很快就藏起脸上的悲伤,笑着说:“别别别,舅舅,开人要赔 N+1的,您可亏大了。大不了,你就在公司公开咱俩的关系,他们自是不敢再闹什么的。”
“小真啊,快点长大吧,别再胡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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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在德国做了七次大手术,吃了无数顿香肠土豆,穿过上百件冲锋衣后,终于等来了S城的风云变幻。
回国之前,他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清醒的痛苦在于,他知道这仍不是终点。
可他依旧踏上了回国的飞机,若一去不复返,便不复返了!
果不其然,结案后不久,他在伏山监狱探视梁修身,对方一开口就在嘲讽他:
“戴记者,你的人生真是失败,花了半辈子时间就只抓到了我。你把时间都花在哪了?”
“至少,我做到了让你伏法。”
“别忘了,一个梁先生倒下了,千千万万个梁先生就会站出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还记得那本《恶意》吗?说实话,那本书我是真看爽了。”
电光火石之间,戴欲真立马想到了他曾提到过的名单。
“你不是说过要把‘书’给我吗?”
“戴记者,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书早就给你了。”说完,梁修身撂下了监狱的电话,起身就走。
隔着玻璃,戴欲真看着梁修身一瘸一拐的背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