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债?
旁边魔主还在唾沫横飞地细数各种版本《我与无情剑宗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据说几千年前甚至改编了各种话本在修真界广为流传。
孟沅听着,脑子空了几秒。
她不是刚刚才有这样的猜测,早在试剑台受伤事件前后,夷渊对她不同于普通师徒的异样心思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的确不能否认她是个美女,但由于半神活得比王八久的倒霉事实,夷渊丰富人生阅历里从没见过更加美貌惑人的生物概率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那么他到底是为什么一意孤行不计后果地要发展如此罔顾人伦的师徒孽缘呢?
不太普信的、理工出身的孟沅秉持科学性原理苦思冥想大脑皮层都想展开了,最后机智火花迸现,作了一个最有客观说服力的猜测
——夷渊还没出情劫。
更不幸的是,他飞升路上的最后一块绊脚石,貌似就是自己。
这个结论可以解释很多层面的未解之谜,比如他修为绝高为什么还在半神境卡了不知道几千年、每个月到底在观星台推算什么,再比如孟小姐凡人一个怎么就作为唯一弟子被他选中,很小的时候就下了拜师定礼……
那会她总结完还细思恐极来着——想想无情道最后一般是怎么飞升的?哇靠杀妻证道啊不是吗?
本来剧情安排她给龙傲天当小老婆就已经够惨了,结果师父还要主动发力让她在被挫骨扬灰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这不麻溜收拾行李抓紧跑路难道傻傻等着他机缘到了给自己捅个透心凉吗?
秘境大饼就在这个时候,散发着救赎圣光降临了——
通关后可以穿越的奖励跟胡萝卜钓驴似的把她钓到现在,一路钓到夷渊真正的心魔面前。但是如果按照魔主所说,难不成她从一开始就想左了?夷渊其实是个情场老手,对徒儿心思不洁纯属道德沦丧?
思路一片凌乱,孟沅坐在长廊下重新复盘,样子安安静静倒是把口若悬河的魔主给看怜悯了。
“哎,你也别泄气,不是你长得丑的原因,甭管他的心魔是成不了仙还是成不了婚,□□行不通咱们另想办法就是了,以后做魔别那么实在了昂。”
……你才丑,你连五官都没有。
“什么办法?”她没好气地问。
“不知道,另想吧。”
孟沅闭眼叹气,她好像是那个天生招队友坑的体质,根本指望不了任何人,思考半响,她试着说道:
“如果心魔是因为情欲失控才战胜理智的话,有没有办法能直接让人失去情欲啊?打晕他可行吗?哦,我是说如果我能打晕他的话。”
“我真得回北冥替你找找脑子了,”魔主表情嫌弃,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一天天的什么都敢往外说呢,自信是传统魔德不假但你太自信了我都有点受不……”
它突然顿住了,像想到什么绝妙点子似的,从座上猛跳起来,激动万分!
“你别说你别说!好像真的可行!”
*
回到闺房,孟沅一个人坐下喝了口清茶,喜服在红木盒中静静躺着,刺绣明珠被斑驳透窗的月华被调低了鲜明度,但仍能想像出以后在日光下的流辉溢彩。
孟沅手指摩挲着茶杯,心里对魔主说的那个暂时阻绝七情六欲的上古阵法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夷渊收她为徒动机不纯,但自己真真切切受他教导,还是以投桃报李的心态委婉向魔主质疑了一下这个阵法会不会对他造成损害,结果□□劲十足的中二少魔翻着白眼嘘道:
“做梦呢圣女姐?如果我用两天时间布的阵法就能害了玄衍的话,魔族在冰原里冻的一千年不会显得像个笑话吗?”
……态度真诚,真诚到她反驳不了一点。
明天还要正事要做,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干脆不想了,拨开层层纱幔坐到拔步床上,对【一夜好眠】点了个确定。
……
进入秘境以来,好眠的过程一向无知无觉,基本上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但今晚不知为何,居然生出几分燥热来。
她下意识地想去掀开锦被,手指却在腰间触到热烈温度,触感结实而紧绷,是男人的手臂。
她猛地睁开眼,还未完全清醒的身体本能做出反应,手肘狠狠向后击去!
“唔……”
小臂在半途被稳稳截住,顺着圈住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让她挣脱不得。孟沅仓皇转头,正对上夷渊近在咫尺的面容。
晨光透过茜色纱幔给他轮廓镀了层柔和光影,连冷硬的眉眼显出几分柔软,唇边噙着餍足的笑意。
“很警觉。”
经过一夜休息,他好似状态极佳神采奕奕,凑到孟沅耳边,吐息灼得她耳尖染上一层薄红。脑子尚且还混沌着,耳垂已经被他含住,舌尖从莹润耳垂吮舔起,沿着雪白纤细的颈侧一路往下,又因咬字含糊带出点暧昧水声。
“刚抱上就醒了。”
一种带着湿热的酥麻感从耳后传来,她面朝软枕小幅度躲着,抬手去摸他光洁的侧脸和下颌,“你……你今日不累吗?”
岂止不累啊,简直有点亢奋。
但孟沅此刻已经摸不透他被心魔控制到什么程度了,想挣扎又怕出现灵识被控制的情况,只好小心翼翼试着出言打断他。
夷渊捉住她乱动的手指逐一轻吻,话语中不乏危险意味:
“你想试试?”
到底没经住这样的撩拨,她在他怀里轻颤了一下,背后滚烫胸膛立刻有紧贴上来的趋势,孟沅心脏狂跳,迅速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在他不悦皱眉前翻身直视他神情认真道:
“你若不累了我们就去城郊寺庙进香吧,”她故意板起脸,“成亲前都要祈福的,这是我们家传统习俗,都没两天时间了,今日说什么也得去。”
帐内静了一瞬,夷渊定定望着她,目光从她通红的耳尖游移到紧攥被角的指尖,低笑了一声:
“好。”
“……那你还不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半张脸都缩进被子里的少女被他直直看着,连眼神也不那么理直气壮了,纤长睫毛蝶翼般扑闪着,在晨光融融的纱帐里格外清纯勾人。
好像有轻软的鹅毛从心底游动过,夷渊心间脊背都升起一股隐晦的痒意。修长的手指探入被中,精准地捏住小巧的下巴,指腹下的肌肤细腻温热。他倾身吻了吻她的唇,又忍不住再度低头轻舔了下。
目光满意地在因为自己而染了层艳色的白玉肌肤上流连许久,才慢慢直起身拢了下领口松散的中衣,往门口走。
瞥见桌上敞着的嫁衣盒子,脚步不由微顿,回头看向正剥茧一样把自己从被子里剥出来的少女。
“嫁衣可还合意?”
孟沅闻言,抬眸扫过上桌上那袭正红喜袍。捻金线的凤凰在清光下振翅欲飞,牡丹缠枝暗纹随着布料起伏若隐若现。
“很好。”
说完又自觉太过敷衍,找补似的加了一句:“金线珍珠一堆,有点沉了,再轻盈些更好。”
夷渊不知在想什么,勾唇笑着点头,推门出去。
孟沅望着关严的门,心烦意乱把头发揉得乱蓬蓬,跳下床,又不得不坐到梳妆台前用灵力把打结的发丝捋通顺。
按魔主的计算,这个阻隔七情六欲的阵法要想成功,还得夷渊本人去阵眼留下气息才行,而城郊积云寺后山的桃花林,就是阵眼所在。
换了一身长可曳地的素色曲裾,指尖沾了少许口脂,点在唇间轻抿,碰到方才被亲吻的地方,镜中映出的脸又不自觉滚烫潋滟起来。
将冰凉的掌心贴在发烫的脸颊上。等了片刻,待呼吸平复,才伸手推开房门。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