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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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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有雨滴斜飞落在她的身上,郑予姗调整了一下伞的角度,确保自己的头脸不会被雨淋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雨势渐小,笼罩在城市上空的乌云也逐渐消散。

雨似乎要停了。

因为拍摄宣传片的原因,她今天是穿着HEG的队服出门的。

如果被人拍到她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样子,恐怕是会造成负面影响的。她忽然想到。

但她现在身心俱疲,没有站起身的想法。

伞面挡住了绝大部分的视野,她只看得见伞檐之下的一小截地面。

天逐渐放晴,从积水的反光之中,她能看见有一截倒影出现在那片空隙当中,并且停留在她的身前。

郑予姗将挡在头顶的伞缓缓移开,顺着那道影子抬起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是一身浅色衣服的牧翊,雨后的天色透亮如洗,衬得他整个人有一种浸水白瓷般的冷感。

牧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里装着几瓶葡萄汁,显然是刚从便利店里出来。

也许是最近交流都在网上的原因,郑予姗如今看见他居然有一种奇妙的不真实感。

就好像虚幻的影子突然有了实体一般。

见她不语,牧翊率先开口道:“一开始没仔细留意,看衣服才认出来的。这附近是LOG的基地,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郑予姗勉强编出了一个理由:“散步。”

刚一说出口她就有点后悔了,A市大的要命,两个战队的基地虽然处于同一个区划,但也隔的挺远,根本不是光靠步行就能轻易走过来的。

牧翊似乎直接忽略了她话里的不合理,而是问她: “你等会儿准备怎么回去?”

“看附近有没有地铁站,没有的话就打车。”

他的眉尖微微皱起,“我送你吧。”

“……行。”

她跟在牧翊的身后,抬头注视着他的背影。

牧翊身量很高,或许正因如此,在郑予姗先前的印象里他是偏清瘦的。如今离近了才发觉他的身形线条明显是保持有一定锻炼的那种,流畅漂亮而不显得浮夸。

他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库里,郑予姗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LOG基地进的是联排别墅的地库。

她并不了解车的品牌,但她能看出眼前的这一辆绝对价格不菲。

他这种选手的年薪应该超过千万了吧。郑予姗在心中推测,如果自己有这样的收入那就好了,只需要一年,就能把所有的债务还清,然后不带任何负担地将身心都投入于比赛当中。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整夜整夜地为未知的将来而焦虑。

当然她知道,牧翊能有如今的待遇也是因为他在十八岁那年赢下了世界赛的冠军。

记忆里的不灭银焰杯在聚光灯下光芒熠熠,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照亮。

我能为你捧回那座不灭银焰吗,反语鸟?

她在心中叩问。

“是回HEG基地没错吧?”将车开出地库后,牧翊想起郑予姗最近不对劲的状态,求证似的问了一句。

“嗯。”其实她现在很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但那是她如今最习惯的落脚点,这一年里郑予姗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地训练,只有在假期才有机会回出租屋陪郑亦晶。

牧翊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她不高兴的时候是很明显的,唇角抿着,眼神向下看但没有聚焦于某个实物,像是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一个点。

“和你们战队的管理层闹矛盾了?”牧翊原本并没有打算过问她的私事,但她现在的模样俨然就是刚刚阴云密布的天空,开到中途时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郑予姗抬起头按在额头处,神情透出几分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很多事情都讲不清……”

和其他战队的选手说自己现东家的坏话不是什么好事,而且HEG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她及时的帮助。但如今HEG似乎后悔了第一年时承诺给她的待遇一样,企图将她换下首发位,与此同时队内的氛围也时常让她陷入焦虑之中。

“AHE打算补强下路,给战队更换新鲜血液,你要去试试吗?”

她皱起眉头,眼中浮现出几丝犹豫与抗拒:“但是我和AHE……”

“你想说你和AHE战队有过不愉快是吗?因为当时春季赛AHE对阵HEG的第三把,他们抓了你一整局,导致你比赛结束后直接当场摔了键盘然后被禁赛一个月的事情?”

他说的太直白,郑予姗明显有些不愿意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当时我情绪不稳定,是我的问题,别说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可牧翊没有停下:“那一把你玩的是反语鸟,最后的战绩是1/6/3,你们那把最大的问题在禁选环节,选出的阵容保不住反语鸟,而且中上相比对面根本拿不到线权。在下路被反复抓的时候你的队友并没有来支援,企图压线在自己的分路上打出优势。”

他没有继续往后说了,但之后的结果他们两个都清楚知道——第三局HEG输得很惨烈,几乎是被平推,在下路抗压了一整局的郑予姗战绩极其难看。

郑予姗一声不吭。

“所有人都知道你反语鸟玩得很好。”

反语鸟中后期的伤害很高,所以当这个角色被选出来,前期遭到针对是必然。

“我介意的不是他们针对我这件事,”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许沙哑,“我摔键盘其实也不是因为对面……但当时闹得太难看了,就算我不介意,别人又会怎么想?”

“其实很多时候,赛场上的恩怨是不会被带到赛场外的。”像是想起了往事,牧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住,“我只是聊一下我听到的风声,AHE有换人的意向但说不准具体会怎么决策,莫芮不一定能走——毕竟现在是转会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我明白了。”郑予姗别过头,眼睛透过车窗望向车外澄亮的天空。

天空何其辽阔,就如同人不可捉摸的未来一样。

——

回到HEG的基地,郑予姗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身上有部分被淋湿的衣服,然后再次坐到了电脑前。

我能够证明自己比莫芮强吗?

她茫然地看向电脑屏幕。

无论如何,在AHE给莫芮当替补听上去比留在HEG给文森当替补好。

但她真的很想留在首发位上。

郑予姗打了十几把人机局,玩的都是自己不擅长的托卡塔。

纵使没有自主意识,对面的人机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弱点一样,频繁地报团来抓单。

到最后她头晕得眼前泛起雪花片似的白光,昏昏涨涨又疼得厉害,仿佛要炸开。

她蹲在垃圾桶前干呕,因为没有吃晚饭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郑予姗能感觉得出自己体温滚烫,尤其是额头,这是发烧的症状。

她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

在意识朦胧之际,她很想给郑亦晶发消息,告诉她自己生病了,难受得要命。

但最后她并没有将这条消息发出去。

近些年她生病或者是遇到其他学校或者工作上的麻烦时从不和郑亦晶说,一是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二是因为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情让她心生退却。

那是她七岁时候的事情了。

幼年的郑予姗本来以为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但到了中午的时候郑亦晶却迟迟没有回来。

小郑予姗知道妈妈平日里太过操劳,所以那天中午便一个人模仿着记忆力大人的动作用电饭煲煮饭,想替妈妈分担一下家务活。

家里用的是一台很旧的电饭煲,每次使用的时候都要反复按五六下开关才能正常工作。刚好在那天饭即将煮好的时候,那台老机器突然炸开了。

小郑予姗以为自己犯了大错,直接伸手去碰那滚烫的金属内胆,试图将它和那些塑料碎片重新拼起来。

——那是她这辈子所经历的最严重的生理痛苦。

小郑予姗痛得哭出了声,家里没有留有电话,她只能一边哭一边去找邻居求助,让对方帮忙联系郑亦晶。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小郑予姗喊:“妈妈,我好痛。”

“哭!又在哭!你想逼死我吗?”电话那头的郑亦晶一改她印象里的温柔,突然厉声尖叫起来,“又在因为一点小事哭天喊地,你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了?你要让我死给你看才会满意吗?”

吼完之后郑亦晶便挂断了电话,邻居是个脾气不太好的独居老人,最后郑予姗只能带着手上一直没有被处理的伤口回到家里等郑亦晶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她的生父和狐朋狗友在外面的餐馆吃饭,偷了餐馆里的一个摆件却被当场抓到,匆忙赶到的郑亦晶被要求赔一大笔钱不然餐馆那边会直接报警。

鸡飞狗跳的一天过去,郑亦晶回到家里,却看见小郑予姗一个人坐在厨房的地上,手掌上是一大片暗红色的烫伤。

十多年去,曾经的伤疤已经浅得几乎看不出来了,但这件事却直接导致郑予姗不再敢将自己的痛苦与郑亦晶诉说。

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

“姗姗,你最近手头还宽裕吗?”郑亦晶的声音从声孔里传出来,语气细弱。

“又要给那边还钱了是吗?我等一会儿给你转过去……”郑予姗脑袋昏沉,反应比正常时候慢了许多,顿了一会儿才察觉出异样,“和他们定好的还款日期不是刚过吗?上一笔钱才打过去啊。”

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水一样,她急忙问道:“是不是他们反悔了,来A市威胁你给钱?”

“他们”指的是她生父的曾经的债主,郑予姗的底薪远远不够还债,但她在直播方面的收入很可观,所以她和债主约定好,每个月在固定的月末还一笔钱。

“不……是那个姓冯的小姑娘家里人。”

郑予姗的生父跳楼的时候,砸死了两个无辜的过路人,其中之一是一个家境不好、年龄比郑予姗大几岁的女生。郑亦晶通过卖房子、向亲戚借钱等方法,已经把三百万的赔偿金还完了。

郑亦晶继续说:“他们不是有个小儿子嘛,那孩子也快到上高中的年纪了,他们说自己儿子想去的那个学校很不容易考,分数差了一些的话需要钱来打通关系,所以打电话给我。”

郑予姗好一会儿都没吭声,抬手胡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们要多少?”

“三十万。”

郑予姗沉默。

她印象里,那个姓冯的女生连高中都没读完便早早地出来打工补贴家用。

“不行吗?但我真的对他们很愧疚……“

郑予姗查询了一下卡里的余额,将剩下的五万全给郑亦晶转了过去,然后挂断了电话。

她安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床脚,过了许久后突然起身在床铺旁边的储物柜里翻找起来。

柜子里都是一些她从家带到HEG基地来的物件。

她从里面找出一个黑色的方盒子,将它攥在手中,盯着绑住盒子的缎面丝带看了许久,却并没有将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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