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燕临溪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哐哐哐地敲丐子的房门,那敲门声又急又响,在这寂静的清晨里回荡。
丐子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敲门声吵得不耐烦,他嘟囔了几句,猛地一把推开门。燕临溪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那大开的门给打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疼得他“哎哟”一声。
他顿时怒气冲冲地,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瞪着眼睛冲着丐子喊道:“你动用了灵气,你是故意的。”
他的小脸因为生气涨得通红,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丐子肯定是恼他一直追问,所以故意使坏。
丐子却满不在乎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悠悠地看向燕临溪,撇了撇嘴说道:“别瞎说,我要是动用灵气,你跟门就一起碎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燕临溪可不吃这一套,他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道:“你用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你一部分灵气用来固定门,一部分灵气在推动的时候夹杂在了前方。”
“啧,越来越不好忽悠了。”丐子咂了咂嘴,以前随便说两句就能糊弄过去,天真极了。现在这小子还真有点不好应付了。
“要不要吃点好东西。”丐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拎起燕临溪,就像拎着个小物件似的,大踏步地往外面走。
“什么东西?”燕临溪被丐子拎着,双脚都快离地了,只能仰着头问道。
丐子掏出了一个本子,上面写着:据点,抗毒训练,毒物
“免得你在外面找,暴露身份。”丐子扭头看了一眼燕临溪,挑了挑眉毛说道。小比噶既然有能操控毒素融入灵气的本事,那多吃点毒物提升一下生存率也不错。
“我没有在外面找过。”燕临溪快被气死了,他没有干过那种傻事。
“行,吃不吃?”丐子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燕临溪,又问了一遍。
“吃。”燕临溪犹豫了一下,还是咬了咬牙应道。
“我这次来是找祁白玉的。”丐子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想挠挠头,可他完全忘记了手上还拎着燕临溪呢,这一抬手,直接就把燕临溪往头上抹了两下。
燕临溪刚想发火生气,可一听到这个自己从没听过的名字,顿时好奇心占了上风,一时间把生气这事儿都给抛到了脑后,赶忙问道:“谁?”
“在妖族大陆偷了幽煞树的那个家伙。”丐子放下手,把燕临溪重新拎到身前,看着他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燕临溪皱着眉头继续追问,妖族大陆的事丐子不应该这么清楚的。
“脑子又退化了?血影楼主要业务是搞情报,杀人是附加的。”丐子没好气地白了燕临溪一眼,敲了敲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丐子看燕临溪又不吱声了,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继续说道:“幽煞树被偷,妖皇封锁了妖族大陆一个月。实际上楼主在那一个月时间内就找到了祁白玉。”
燕临溪听了这话,更加疑惑了:“那为什么不把幽煞树给妖皇换取物资。”
“没必要,而且危险。”丐子摇了摇头,一脸严肃地解释道。
“那为什么还要去抓祁白玉。”
“传闻说幽煞树见血封喉,是不可多得的毒物,我们根本没准备还给妖族。”
燕临溪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样不好吧。”这不是把人族大陆陷入被攻打的危险中了吗。
“谁管人族大陆死活。”丐子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大不了真要是妖族兴师问罪,打了过来,我们就换个地方扎根,没必要太纠结这些所谓的道义问题。”
“那为什么放了祁白玉。”燕临溪一边跟着丐子往回走。
这问话间,他们的脚步不停,不多时便又回到了那地下的据点。
一进据点,丐子就发挥起了他的本事。只见他双拳炽热地凑到管理员跟前,嘴里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堆话,就轻轻松松从管理员手里,拿到了数十人一年份的毒物。
那管理员敢怒不敢言。
丐子眼珠一转,又把燕临溪推出来给管理员看,一边拍着燕临溪的肩膀,一边说道:“这家伙也要,我新收的,按最毒的那套给我一年份的。”
那管理员一看燕临溪,又听着丐子一通威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经不住丐子的双拳,又成功被他拿走了一年份的毒物。
丐子得逞后,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他压根就无视掉燕临溪刚刚的问话,拉着燕临溪就准备离开。
燕临溪见状,心里明白这丐子要是不想说的事儿,自己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索性也就不再追问了,乖巧地任由丐子拉着,跟着他一同上了一辆早已等候在据点外的马车。
待两人都坐进马车,马车缓缓启动,车轮辘辘作响,开始沿着道路前行。
丐子这才像是想起了燕临溪的问题,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因为祁白玉身上没有幽煞树,他本人的血液倒是有治疗的效果,但我们懒得养血包。”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在马车的座位上,翘起了二郎腿,吃着车内的点心。
“所以你现在想把他抓回来?”燕临溪听了丐子的解释,眨了眨眼睛,继续问道,他想弄清楚丐子接下来的打算,毕竟这事儿听起来还挺复杂的。
“不是你这个小比噶想找幽煞树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丐子歪着头看向燕临溪,挑了挑眉毛说道:“既然你对这幽煞树感兴趣,那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出去找找呗,总比在据点里闲着无聊强。”
“你们天字号杀手这么闲吗?”燕临溪慢吞吞地吃着丐子带来的毒物,他不敢吃太快,之前一口气吃完,吓了伊介一跳。
丐子看他慢吞吞的样子,有些烦躁,他一边往燕临溪嘴里快速塞毒药,一边地说道:“任务可以拒绝,我想做什么做什么。”。
他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不违反组织的大规矩,他自然是能随心所欲地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儿。
“我们接下来去干嘛?”
“我告诉你情报,你自己猜。”
“卖什么关子啊。”燕临溪不满地嘟囔着,不过他脑子却没闲着,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思索着各种可能的关联:“及幼堂……祁白玉,妖族动荡不安,莫非他是想趁乱牟利?”
他回想着之前在及幼堂的寄生魔,又联想到丐子正在找的祁白玉,隐隐觉得这中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再加上妖族如今不太平的局势,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有几分道理。
“哟。”丐子原本正悠闲地靠在马车壁上,听到燕临溪这话,一下子停下了动作,眼中满是意外和赞赏:“没想到你脑子还挺好使的嘛。我也怀疑边城的事情也跟他有关。”
“呵,敢把手伸这么长,那我倒要看看他爪子够不够硬!”燕临溪听到涉及到妖族,顿时来了精神,双拳紧握。既然怀疑这祁白玉在背后搞鬼,那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人揪出来,好好教训一番。
“待我抓他出来,定要让他……嘶……”正说着,他突然像是被空气呛到了一般,倒吸一口凉气,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下子就破了功。
“怎么?”丐子眉头微皱,难得关心地问了一句,不过那话语里还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难不成出师未捷身先死,让口水呛到了?”
他看着燕临溪的狼狈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燕临溪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心中又气又恼,随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方才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不与你计较,我们现在是去边城?”
“不然呢?”丐子没好气地说:“老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儿逗你玩儿啊?”
燕临溪撇撇嘴,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你是不是闲得慌,之前就骗过我。”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也知道这会儿肯定是要往边城去了,便不再与丐子纠缠,手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储物戒,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待事情解决之后我请你喝酒!”
“就你那仨瓜俩枣,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可看不上。”丐子不用想就知道燕临溪储物戒指里面没酒,毕竟没有长辈会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准备酒。
“血影楼的楼主为什么叫你主子。”燕临溪像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之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赶忙开口问道。
他这性子就是这样,常常在事情都过去挺久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追问那些还没弄明白的问题。
丐子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无语,这小子怎么老是抓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不放,不过还是回答道:“某人耳背,楼主喊的我小名。”
“你小名叫主子?!”燕临溪一听,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的神情,他实在难以想象,居然有人小名叫主子,这也太占便宜了。
“竹子。下次看到指给你看。”丐子看着燕临溪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没好气地解释道。
燕临溪一听,立马反驳道:“我知道竹子是什么......我不是傻子。”妖族也是有竹子的,他手里的火云棍,就是外公送他的一根生长在幽煞树旁边的竹子。
“行吧,竹子......竹子,君子有节,百折不悔。”丐子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嘴里缓缓念叨着这句话。
燕临溪看着丐子这服样子,心中的好奇更甚了,赶忙追问道:“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是燕临溪的哪句话触发了丐子的心情,只见丐子突然收起了平日里那副随意的神情。
“啧,怎么?”丐子回头瞥了燕临溪一眼,面露嫌弃地说道:“被老子的文采惊艳到了?想让老子收你为徒啊?”
他故意用这种语气说,试图掩盖自己刚刚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
说完,他便掀起马车的帘子,看向窗外,一股冷气灌了进来。
燕临溪刚刚张开嘴,就吃了一肚子风,他就没有说话了。他有师父,伊介会的诗词肯定比丐子多,父亲学的那些都是伊介教的。
丐子看燕临溪不说话,也懒得纠结,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得给你找个文策先生,懒得教。”
燕临溪文化知识方面确实还欠缺不少,既然他没那耐心教,那就找个专门的先生来教教他好了,免得老是聊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马车里安静了很久,丐子坐在一侧,优哉游哉地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时不时地小酌几口酒,惬意得很。而燕临溪则静静地坐在另一边,目光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的风景。
此时正值冬天,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雪花。
远处的山峦早已被白雪覆盖,在这苍茫的天地间,显得巍峨又宁静。山脚下的树林里,树枝上也挂满了雪花,风一吹,雪花就簌簌落下。
路边的田野也被雪染成了白色,偶尔能瞧见几处农舍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
燕临溪看得入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回过神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道:“能不能过完年再去边城?”
“可以。”丐子头也没抬,随口应了一句,依旧自顾自地吃着点心,喝着酒。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
丐子这才抬了抬眼皮,敷衍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师父说要陪我过岁旦,我还没有参加过。”燕临溪赶忙解释道,一提到师父和岁旦,他的眼睛里就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着到时候热闹的场景了。
“那就去呗,我让秃哥把你玉牌捎过来,要给你送玄云山门口吗?”
丐子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可还没等燕临溪回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句:“算了,懒得送。”
“不耽误查事吗?”燕临溪虽然很想过年,可又怕因为自己的这点事儿耽误了去边城查探祁白玉的事情。
丐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天塌下来,就以天地为被。”
说完,丐子就从怀里掏出玉牌,手指快速地舞动起来。
燕临溪一看就知道丐子在给血影楼的楼主发消息。他看见玉牌渐渐亮了起来,这是对方拿起玉符的意思。不过奇怪的是,楼主那边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得很。
丐子等不及了,突然说了句:“聋了吗?”
燕临溪看到玉符上的人影动了动,紧接着传来一个淡淡的“嗯”字,声音很轻,却在这安静的马车里听得很清楚。
丐子听完,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轻松自在的神情,二话不说直接就